他面无表情地坐着,双眼还是闭着,呼吸均匀,应该是睡着了吧。他身上药的味道已经没有上次那么浓了,想必是痊愈了。
“你看我作甚……”魏景珩眼睛都没睁开,声音先把云缇吓着了,云缇清了清嗓子,又往外躲了一点,恨不得把自己嵌入马车壁里头。
“我没看你,你睡着我看你干嘛……”话刚说出来,云缇又想给自己一个巴掌,不看他怎么会知道他睡着了。
“你怕我?”
“谁怕你了,你还没怕我呢。”云缇顶嘴回去。她可是乌云山乌云村云缇姥姥,人人闻风丧胆的老妖怪,“我闻着,你身上药的味道没那么浓了,想着你应该是痊愈了。”
“多谢关心。”
魏景珩说完,继续闭上了眼睛,然后缓缓开口,“你不用躲我那么远的,那日我话已经说的很明确了。今日接你出宫,完全是受我妹妹景熙所托,让我照顾你一段时间,等到南虞回来,让你离开。”
那日,他的话和他的人一样,干干脆脆。没有回应的感情,不要也罢,莫要多想。
云缇点了点头,“嗯”了一声。不知道为什么,那句“多谢关心”那句“受我妹妹所托”,让云缇觉得自己生食两个青涩的橘子,心里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味道,是酸是涩。
魏景珩没有再回她话,二人就这样随着马车摇摇晃晃,来到了衡王府门口。上次自己来是从侧门翻墙爬进来的,今日是正大光明从正门迈入。
云缇下了车后,魏景珩紧随走下,也没有多看云缇一眼,径直走了进去。小沉子对着云缇鞠了一躬,跑着跟上了魏景珩。云缇和荷香就落在后头,看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
过了一会,锦鲤跑了出来。
“云姑娘。”锦鲤扎着双球髻,跑起来有点像兔子,“云姑娘,沉公公给您安排了一间客房,您在王府小住的这段时间,奴婢就伺候您了。”
“那便有劳你了。”
云缇随着锦鲤来到安排好的住所,客房是离魏景珩的流云殿最比较远的,也不属于那后院一块,离暖泉阁隔着一条青石板道路。
云缇本也不想住在这,但是他明确是受景熙的托付,自己再不领情,太矫情了。既然魏景珩放下了心思,自己就把这当个高档的客栈,走之前给他留点银子便是,当然,王爷是不会缺钱的。
锦鲤指了指边上的房间,说她就在隔壁住着,有吩咐随时可以叫她。
云缇坐在房间里头就开始想着给魏景熙准备的贺礼,若送一幅画,有些没心意了,自己已经送过了,钱财又俗气了些,美食那皇宫里的厨子手艺不比她这个从未下过厨的手艺好吗。
说起这从未下过厨,云缇莫名其妙又想到了在乌云村的时候,自己给魏景珩煎过风寒药。
云缇在乌云祠堂下方埋着的那些宝贝,什么古董字画,她一个小姑娘又不喜欢这些东西,魏景珩的流云殿倒是摆着些古董花瓶。
好端端的,想到他干什么。云缇拍了拍自己的手。
以前,荇歌曾送给自己一个紫藤簪子,千年树藤上面缀着一簇紫藤花,十分好看。若自己送个一模一样的,又觉得送的少了一些,毕竟那紫藤花是从仙界那颗上古紫藤树上取下来的,与凡品云泥之别,更何况紫藤花四月开,她生辰三月出头。
“荷香,你说景熙生辰,我送她一件衣裳可好。”云缇问了问人小鬼大的荷香,她可是个有主意的。
荷香想了一下,“姥姥,那可是个公主,应该不缺衣裳的。您在皇都买的衣裳应该是比不上宫里做的那些。”荷香有想起来公主说过宫里有个尚宫局,局里有一个地方叫司制坊,里头的绣娘都是集全天下的好手,随便拿出一个在皇都都十分吃香。
“那些衣裳自然不行,我想送的,这凡间独此一件。”云缇面带自豪的微笑,“姥姥亲手制作的。”
荷香瞧了瞧云缇,心中有几分不放心,只能保佑不要出了岔子才好。
云缇的屋子里有放着的纸笔颜料,云缇凭借着脑海中荇歌的模样,将那身衣裳画在纸上,从肩膀处至袖口,从腰线至裙摆,由深至浅,左肩永生紫藤花,腰线也有小小几簇。云缇将腰身上的几簇改到了裙摆上。
至于首饰,定是要打造些好的,自己带的银票是不够打造完整一套首饰的,只能凑个镯子,索性等以后她和南虞成亲的时候,回去取点送去首饰行打造就行。
云缇换了一张纸,开始画着首饰头面,可惜自己擅长画人物和景色,不能细致地描摹出这物什。只能简单画一下,把花案点缀一下,再寻些宝石先备着日后与工匠商榷。
这画虽然不及工匠设计稿那般精巧,起码用了几份心思,再次抬起头来夕阳已经依山傍水了,今日是不能出去挑些好料子了,于是唤来了锦鲤,她住在皇都多年,想必知道有哪些铺子的布料颜色在皇都是好的了。
锦鲤想了想,红月阁过去几条街便是东市,皇都女子都爱在东市买些胭脂水粉衣裳首饰的,不过那是直接售卖的,要寻人按照图纸打造,还是要去春熙街上寻个老匠人,那匠人原来就是皇宫里出来的,听说是喝了酒误了工。虽然匠人的手艺在皇宫里也是一等一的,可是这脾气也是一等一的不好。
云缇大概了解了一点,明日先去东市看看料子颜色和质地吧。晚膳后,云缇还是不放心,又将画的图仔仔细细修改了一点。及笄一事,是除了女子成亲以外,最重要的事情了,从前的她不能看到荇歌的成长,如今将这份还给景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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