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殿下,大清早您怎么来这儿了,沁玉姑娘都没来通传一声,老奴都没准备什么。”
正在打扫落叶的方姨弯腰久了,觉得腰疼,可是一抬头,看见了公主殿下从侧门溜了进来,“您可是公主殿下,怎么能走侧门呢。老袁,赶紧去城门卫营请少爷……”
魏景熙本来就是偷偷从宫里溜出来的,跟上次爬墙头不一样的是,今日穿着的是女装,还是一袭鹅黄色暗藤蔓纹云缎裙,因为上次瞧了她个背景,明晃晃的,原来南虞哥哥喜欢的便是这样打扮的,随后就将这件新做的衣裳翻了出来,魏景熙肤若凝脂,这颜色也衬得她更明丽。梳了一个元宝髻,红蕊金花簪简单点缀,斜入一支蝶样步摇,走起路来,垂下的几颗珠子还能叮叮当当地作响。
“方姨,不必去麻烦南虞哥哥,本公主今日来这儿,就是来看看那个女子。”魏景熙这几日在魏景珩那里探出不少关于这个女子的消息,虽然魏景珩说有很多事不可以让她知道。
这个女子果真是个狐狸精,宫里的嬷嬷都说了,那种地方出来的女子,都不是好人,都是有千年道行的狐狸变成的,难怪南虞哥哥在她这里栽了跟头,魏景熙越想越气,从小到大南虞哥哥都没对自己这么好过。
“那老奴去跟云姑娘说一声,让她去前厅参见您。”方姨还是很明事理的,这个小公主虽然不是那般嚣张跋扈蛮横,但是小性子起来了,还是有点头疼的。还是要跟云姑娘提前嘱咐几句。
“没事儿方姨,您忙去就行。本公主自己去会会她。”
方姨见小公主心意已决,自己这老婢子也不能多去干涉,只能祈祷云姑娘放聪明点,别跟她硬碰硬了。不如借着早膳道名头,给她们送点东西进去,自己还能帮帮云姑娘。
魏景熙小跑来到了东厢房门口,示意了沁玉一眼,只听见沁玉清了清嗓子,抬头挺胸朝里头喊道:“公主殿下驾到。”
魏景熙梨涡浅陷,看着那扇门,期待着推开门的一瞬间,那女子被自己的身份吓着,然后跪地求饶连声答应不敢迷惑南虞哥哥的样子。
可是那门,纹丝不动的。魏景熙怕沁玉声音太轻,里头的人听不见,又让她喊了一声。
可是门内呢。
被这两声吵醒的荷香从外间的榻上爬了起来,睡眼朦胧的,正做着好梦呢,眼看那大肘子和排骨汤就要到嘴里了,就这么醒了。荷香不想去打扰姥姥好梦,也就把外间的窗子支起,吼了一声:“别吵别吵,大清早跟个公鸡打鸣一样,哦不对,是只小母鸡……”
说完,把窗子也给关了。
这时别说魏景熙了,连沁玉也生气了。她家主子见着自己这公主身边一品管事宫女,也得要和和气气地叫声姑姑之类的,她一个烟花女子的小婢女,不仅没有来开门笑脸相迎,还穿戴不整只开了扇窗子,最要命的,管自己叫小母鸡?
魏景熙的小暴脾气也冲上了脑袋,用脚想去踹那扇门,可是门给锁上了,疼的她眼眶微红。
“诶呦行了行了,我去叫姥姥起来,小母鸡还有那只小花母鸡都别吵了。”此等无礼之人,定是要砍她脑袋,诛她九族。可是荷香不知道的啊,她从小就在那山村长大,连外人都没见过,更别说人间繁琐的礼仪和尊卑关系,在她心目中,姥姥便是天。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近云缇者懒。荷香便是这么个实例,原本听到一声鸡鸣,自己就该穿好衣服洗漱完毕,要帮着娘亲做早膳了,可是跟姥姥出来混了这么久,才发现,睡到自然醒是多么惬意的事情。荷香连哄带拉的拽起了同样也是睡眼朦胧的云缇。
云缇一脸懵,感觉自己神思还在梦中,肉体如同行尸走肉般给带到了门前。
“姥姥,门外有两个女的,好像是什么公主,说要见您。”
“公主就公主吧,不过是个凡人女子。”当然后边那句话云缇还泛着困,说得很轻只有自己能听清。云缇的手去拉开了门栓,拉开了那扇门,刺眼的阳光正对着门透了过来。
“啪嗒”
云缇把门关上了,太亮了,自己还要回去睡个回笼觉呢。
那女子看见自己的时候,眼神中带着轻蔑,胆敢小瞧皇家威仪,安她个大不敬之最。只是魏景熙不知道,云缇只是困的睁不开眼而已。
魏景熙把那扇门重新推开,示意沁玉去简单教训一下那个无礼的主仆二人。
沁玉跑了进去一把拉过云缇的手,面带愠色地警告道:“你可知她是当今圣上唯一的公主,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你竟敢如此怠慢,待公主回宫定要诛了你九族。”
云缇平日里特别讨厌两种人,一种是仗势欺人的,还有一种是打扰自己清梦的,眼前两位就踩了云缇的线,云缇用力挣脱开自己的手,冲着沁玉说道:“不就是个公主,我连她哥哥魏景珩都打过一耳光,我还怕她个小丫头片子。”
魏景熙此时此刻是真的恼了,眼前这个女子直呼七哥哥名字不说,还狂言打过哥哥一个耳光。
“放肆!”
魏景熙平日与魏景珩关系最好,自己做什么都有哥哥护着宠着,眼前的女子侮辱自己也就罢了,怎么敢侮辱七哥哥。魏景熙也不端着,快步走到云缇面前,抬手就是要一个耳光。
可是魏景熙呆住了,先前嚣张无礼的女子在看见自己的一瞬间,眼眶微睁,随即——落泪。
“现在看见本公主倒是怕了哭了,方才那么嚣张。你可不要装可怜去博得南虞哥哥什么同情,本公主可是看清楚你的本性了!”魏景熙越说越乱了,这个狐狸精是闹得哪一出啊,这哭了算怎么回事,自己还没打她呢,而且她这突然哭了,自己这手也下不去了。魏景熙没有姐妹没有母妃,从小除了婢子嬷嬷,都是和几位哥哥们一同长大的,也就炼成近似男子的脾气,看不得女子哭的,“行了行了,本公主不打你了,你别哭了。”
魏景熙头疼,明明是自己委屈啊,怎么自己没哭出来呢。
“荇歌……”
云缇本来睡眼朦胧间没看清她的脸,她也站在逆光之处,此时此刻她因恼怒快步走来,云缇也就看清了她的脸。三千青丝似月华洗涤过的绸缎,肤若凝脂,面若桃花,一双杏眼似含春日溪水,鼻子高挺却线条柔和,少了几分英气多了几分柔,那唇轻点樱桃色胭脂,而她最令人难忘的便是那浅浅的梨涡,将本来柔和的面容增添几许灵动。
“什么信鸽,哪里来的信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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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缇曾经有一个对自己照顾有加的姐姐,她恨不得将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送给她。
月老是男神仙,自然不能很好地照顾云缇一个小姑娘,也因为这个原因,云缇自小穿着打扮都跟个小男孩一样,月老不懂女子衣裳那些弯弯绕绕。那时候云缇刚刚化身成人时,还是一个五六岁的模样,每天穿成个男子模样,路上看到的小仙娥对她又是欢喜,又是有几分可怜。
“好好一个姑娘家,虽然看着令人欢喜。可这每日穿得似个男子,也不是个事儿。”
起初,旁的仙娥对她还是心疼,时间久了,便觉得她是个哗众取宠的玩意。云缇那时虽然看着小,也是也有百来岁了,久而久之也就自尊心受创,最委屈的时候都不跟月老讲话了。
那一日云缇与月老赌气,躺在在月老宫的地上,望着宫殿上那水晶灯盏。
有一个女子莲步踏来,穿着一身紫藤花裳,这衣裳好看得紧,颜色独一无二不谈,领口腰间都有永生的紫藤花长着,女子一颦一笑,优雅温柔,云缇都不知该如何形容她的美,倒是许久之后书中瞧见的那一句话可以媲美她。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男子口中所说的“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若狂”,大概便是眼前的仙女姐姐这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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