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衡撑着伞去找苏雪久,因为雨声大,距离又有些远,苏雪久并未听到阿衡和陈越的那段对话,只看二人说话的情形心道怕是旧时相识。
在得知阿衡过来是为了关心流民安置问题时苏雪久很是情真意切地赞扬了阿衡一番,觉得她一个姑娘家能不辞劳苦关怀本与自己无关的流民,真是好姑娘的典范,善良与美貌并重。
阿衡脸不红心不跳地受了苏雪久一顿夸,最后还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回苏雪久:“分内之事,彼此彼此!”
虽然苏雪久无法理解这个“份内之事”的由来,但他看眼前的姑娘就是觉得样样都好,模样好,心地好,脾气好,家世嘛……看这通身的气度和穿着打扮定也不俗。
苏小青年活了二十来个年头,少年时也曾挑灯夜读过几本话本子,彼时对里边的情爱甚是嗤之以鼻,以他青涩的头脑无法想象一个堂堂七尺男儿为个女子神魂颠倒的场面。
可如今对上面前的姑娘,紧张得面红耳赤,那颗沉寂了二十来年的心房开始有些异乎寻常的迹象,跳得异常快,不知怎的,他就想到了心如鹿撞这词儿。
身后的苏雪娥觉得自家哥哥不错眼儿地盯着人家姑娘瞧,且这姑娘还是她不甚喜欢的,甚是掉份儿。
她用手暗暗掐了掐苏雪久的胳膊。
苏雪久吃痛,转头看向自家妹子,一脸茫然。
苏雪娥被他那股呆楞劲儿给气笑了,一把将他拉到一边就开始教训:“二哥你多大的人了,瞅着她不错眼儿是几个意思?”
苏雪久才恍觉失礼,暗自收拾了一番心绪,轻咳了一声道:“没甚意思,二哥要和南宫姑娘商议流民之事,你回马车中歇息!”
苏雪娥哪里肯信他,冷笑着说:“二哥你别忘了,范碧云才是我和母亲承认的嫂子!你即便要纳了别的女子,也只能等成婚之后!”她这话就是故意要说给阿衡她们听的,因此声音有些大。
阿衡和三茗不聋不瞎地听了个全。
阿衡:……
三茗:呵,多大的脸,你家二哥给我们殿下提鞋都不配。
苏雪久很生气地打断自家妹子这不着四六的咋呼:“够了!其一,你作为个深闺女子,言语刻薄,实属不该。其二,你妄议兄长婚事,尊卑不分,于礼不合。其三,碧云乃大家闺秀,我与他未订亲也未成亲,你时常将她这个嫂嫂挂嘴边,有损她闺誉。这几日,你禁足于马车内,没我吩咐不得出来!”
说着看了看阿衡,继续道:“在此之前,你要向南宫姑娘道歉!”
若说禁足苏雪娥心中不愿,可让她给阿衡道歉,她这不愿就表现了出来:“为何我要给她道歉?”
三茗笑了:“为何?你方才言语刻薄我家小姐,不尊不敬,若是平日里,这等刁民打杀了也不为过,如今不过的让你道个歉,这等轻拿轻放之举苏家小姐当感激才对!”
三茗这一番话数落得毫不客气,自是引来苏雪娥的又一番冷嘲热讽。
入了秋,日里温度虽未曾降下,可雨落下来时也多了些许寒意,再加上阿衡数日赶路未曾沐浴,浑身不自在,心中有些不耐听别人吵嘴,呵斥了三茗叫她停下。
对面苏雪久也安抚了自家妹子将她送进马车。
一番动作下来,阿衡连与苏雪久周旋的心思都没有了。只淡淡对他道:“晚些时候城门大开,城主也会从城中调些米粮来振济灾民,届时还得劳烦苏公子多费些心思安置,阿衡感激不尽!”
苏雪久诧异地看向阿衡:“南宫姑娘的意思是,城主已答应了开城门放粮?”
阿衡看了看远处的陈越,才发现陈越也目光灼灼地看向自己,唇角微微勾起,轻笑:“未曾,不过也快了!”
辞别了苏雪久,阿衡略显疲惫地回到马车休息,恍恍惚惚便入了梦。
梦中珠光倩影,觥筹交错,正是宫中岁末宴饮的场景。
席间一个娇小可人的女娃,着一身粉嫩的衣裙,鞋面两颗东珠在烛光的映衬下暗生光华。她娇娇嫩嫩地坐在右相李连辅腿上,另一个身着华贵衣裙的妇人给她喂了一口莲子羹。
阿衡坐在皇帝身边远远地看着,暗自羡慕这是个有娘的孩子。
不知怎的,画面就闪到了御花园,阿衡百无聊赖地独自在园中闲逛,这是她日常消食的地方,对园中的一草一木了如指掌。
对面远远走来一主一仆,阿衡细看之下才发现主子是那个右相家的娇娇女李怀琇。
她心中不是滋味,暗搓搓地隐在一颗老树下,随手从树丛中翻出一只趴在树叶上的毛毛虫,眼看着娇娇女走近了,拿着树叶往她那边一扔,又躲了起来!
只听得那边一声“啊……!”的尖叫,然后又是哭声又是喊声还有脚步声连城一片!
突然她眼前就出现了陈越,他浑身都被雨水淋透了,用一种阴恻恻的冷笑声问她:“公主殿下,好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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