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笼罩在黑袍中,出现在血池之上,他只露出老树皮一般斑驳黝黑的脸,花白头发宛如枯草随意生长在脑袋上,唯独一双眼睛像鹰隼一般十分慑人。
云隐压下心底的惊异,勾唇:“确实是老人家,都半截入土了还在外头晃悠,也不怕哪天被雷劈了去。”
老人嘿嘿笑了声,露出又黑又黄还稀疏的牙齿,面对云隐这般说辞,他只是摇头,带着遗憾的模样,坐在血池边上伸出皮包骨的手臂去捞血水。
血水从他干枯的指缝间流下,云隐察觉到洞穴周围布满了人,待看清时,他觉得说是人都高看他们了,不过是被妖傀控制的人形怪物,披了一副人皮,裹着一身道袍,就以为自己是人了?
云隐倒想看看对方在打什么算盘,他轻缓地将叶舒放在地上,倚靠着石壁。他在脑中过了一遍游青玉的话,散人盟以两个人马首是瞻,一是郭老,姓名不详,常年罩在黑袍下,外表是佝偻枯瘦的糟老头子,实则只有四十来岁,妖煞缠身,无时无刻不在吸取他的寿命。
另一个则是林老,但游青玉并未见过林老,只听说林老是正儿八经的花甲老人,并不常在散人盟露面,故而很少有人见过他。
那就奇怪了,散人盟怎么会把主意打到他们身上了?
郭老端着一副和蔼模样打量云隐的动作,半晌后他才操着一口沙哑难听的嗓音说:“好好一个年轻人怎么就被妖怪迷了眼……哦,不对,你是个瞎子。”
他起身缓缓走了几步,烁烁的目光依然定在云隐身上,越看越觉得这年轻人熟悉,就是想不起来在哪见过或者听过,他摸摸枯草似的头发,唉,人老了,不得不服老哇。
云隐没时间看老头来回走秀,他只想找机会带叶舒离开。
“郭老,散人盟一把手,当真是未老先衰,”云隐挑眉,“你派人寻找鲛珠是为了续命吧?”
谈起鲛珠,郭老眯起眼,前几日他就接到王明盛和李离身亡的消息,若不是他有急事脱不开身,定会追查他们身亡的原因,如今看来是被面前的人杀了,那鲛珠……
“是你拿了鲛珠?”
云隐但笑不语,想必以游青玉的速度早就进入南海海域,不会再踏进内陆了,他们想得到的鲛珠也不会再有了。
他一直以为除妖师应该是降妖除魔捍卫正道,自从被逐出如一观后,他接收到的除妖师信息反而给他开了一个新世界大门,让他真切了解到,什么叫挂羊头卖狗肉。
散人盟从虐杀妖物逐渐变为吸收妖物内丹、血肉为修行之门,郭老身上的妖煞也是长年累月积攒出来的,不见他有任何悔改之意。
如今他们在这里杀妖造妖血池,将佛门清修之地变成妖邪阴煞之处,明显也是违背道业,难怪散人盟的人被称为疯子。
当真是不择手段的疯子。
郭老也不是个蠢的,观云隐的态度就知道鲛珠已经物归原主,真是便宜那只鲛人,当初真该杀了他。
不过也没关系,只要师兄身上的反噬能被血池治好,一颗鲛珠还不至于让他放弃,有师兄的咒术在,哪怕真的身死,也能为师兄祭炼为咒,以另外的方式存在于世,何乐而不为呢?
想了这么多,他也终于想起来这个年轻人是谁了:“我想起来了,你是师兄捡来的便宜徒弟,叫云、云什么来着,云小子在我师兄身边没少学东西吧?可惜被如一观那群自恃正统的人废了修为,可惜了,可惜。”
不得不说,他的运气非常好,他只是让手下的妖傀们注意一下进入寺庙的人,没想到就钓来真正的鱼,且是对师兄最有用的那条。
师兄闭关前就说一定要杀了那个人,现在这个人就到了面前,可不就是大好的机会?杀了他,师兄就免于反噬之苦专心以妖血祭炼那双真仙之眼,为己所用。
“你……师兄?”说不震惊是假的,云隐想起和师父生活的点滴,忽然就想明白了,“想不到我拜了个这么厉害的师父,还是散人盟的主事者之一,那想让我怎么称呼你,郭老?师叔?”
郭老皱眉,他并不想认这个师侄,毕竟在他眼里,云隐就是个死人。
云隐倒是微微一笑,定板了:“我看你都不喜欢的样子,那叫你一声老不死,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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