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轩丝毫不为所动,继续捻着手里的黑棋子低头在棋盘上比划着。
月离只不经意抬眼瞟了小筠,就把她的心思猜了个透,做出“我倒要看看你葫芦里买的什么药”的表情盯了她好一会儿工夫:“放这儿吧,你先出去。”
小筠涂着厚厚胭脂的脸瞬间拉得很长,失望而又恳求的样子向月离看去。
月离犯愁的揉揉太阳穴。怪不得小筠是死于勾引世子,这是攀附高枝上瘾了。怕不是她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是叶氏的亲女儿,不然怎会对自己的嫡兄下手?
华轩面无表情的抬起头,道:“诶,你不是六妹妹门前洒扫的那个丫头么?”
小筠很快又痴情的笑了起来:“回四哥儿,正是奴婢。”她似乎受到了莫大的鼓舞,把糕点俸在他面前。
“请四哥儿尝尝奴婢的手艺,我们家姑娘可爱吃了。”
华轩冷言冷语道:“既然六妹妹爱吃,你应给她奉上才是。你伺候主子,心思却不放在主子身上,我六妹妹摊上你想必受了不少委屈。”话语间连一眼都未看过她。
小筠听罢,脸色苍白,似被泼了一盆拔凉的水,惶恐的瘫坐在地上,整个人没了精气神。
“你不是爱做糕点么,不如今日把你打发到膳房去。”华轩一身冷气,把黑棋“啪”的一声下在棋盘上。
月离斜倪了小筠一眼,眼神示意她接下来要安静。
“哎呀哎呀,眼看是要输了,我不玩了。”月离撅起嘴,把白棋子丢回到盒子里,侧过身子生气。
华轩被月离逗得不禁笑出声,又回到那个暖暖的少年模样:“你这算什么?下棋不赢便悔棋?没出息,将来和夫婿这么不讲理,小心被休了。”说罢弹了月离一个脑瓜崩。
“那我就出家当尼姑去。”月离赌气。
“别啊,你要是真被休了,我养你。”华轩眯起笑眼,似开玩笑似认真。
月离知道这只是句玩笑话,可她心里还是不经意间生了许多节外生枝的遐想,耳根处红了一片。
当她与华轩四目相对,捕捉到他深情的眸子,却忽而一阵心痛。她这才懂,知晓所有人的命运不是件好事。
小筠被彻底的冷在了一旁,呆呆的望着炕上的兄妹一片温馨的拌嘴,自己却尽显多余,还自讨没趣的打扮拾掇,想来简直可笑。
“小筠,”月离道,“我衣箱里还有几批好缎子,你去拿着给自己填几件新衣裳吧。”
“是……”小筠委屈的站了起来,眼角坠着几滴泪。
见小筠抹着眼泪跑了出去后,华轩才面色凝重的幽幽开口:“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六妹妹,这个心术不正的丫鬟跟在你身边,我实在不放心。”
“原是妹妹管教不严,今日我定重重罚她,”月离心中压着一股火,“若四哥哥生了困扰,还请莫怪。”
“下次我来,只想见六妹妹一个人。”华轩起身,摸了摸月离的头,掌心传来一阵温热,从她的头顶倾注到全身。
“我要走了,过两天还会再来看你的。”
华轩的眼睛离开月离的那刻,忽而一阵心痛。
有时他恨,恨为何她与他错生为一对兄妹。
孙月离,除非你亲口告诉我,不需要我,或者让我离你远一点,否则谁也别想把我从你的身后推走。
送了华轩出屋,月离故作镇静,实则都要气炸了,一屁股坐在圆凳上,倒了杯茶。
雪桃这会子匆匆进屋,道:“小筠姐姐倒底怎得了,哭得凶,听着也怪难受的,叫她她也不理,直奔着后院小路跑去了……”
“由着她去!”月离凶道,“瞧她穿的什么样子,哪像个丫鬟?传出去成何体统?”
雪桃也懂,抚着月离的后背:“唉,小筠姐姐总是那个性子,从小就和姑娘长的有几分相似,就觉得自己是小姐了罢。”
月离沉默片刻。小姐?没错。
天色暗了些,在孙府花园的一个小角落里,小筠边把头上簪的花拽下来撕碎,边大哭着,嘴里念叨着些不堪入耳的话。
伺候赵姨娘的王妈妈正要往翠微阁的方向去,想着给月乔送些钗环首饰,却听闻一阵哭声。
她顺着找过去,见小筠蹲在地上,嘴里骂骂咧咧,地上都是绒花的碎渣。
“是谁在那儿口吐芬芳?”王妈妈反语道。
小筠像干坏事被人看见似的,吓得连忙跪下:“王妈妈!还请王妈妈留情,别传出去……”
王妈妈提起灯笼,照亮了小筠的脸:“哟,你不是六丫头的贴身丫鬟吗?我看她平时待你也不薄,究竟是什么深仇大恨,叫你骂她些脏话?竟还带上了四哥儿?这要是让大夫人听去了……”王妈妈欲言又止,“不是打死,就是发买咯。”
“王妈妈!求您了!还请您放过我吧!”小筠听见“大夫人”三个字吓得魂儿都飞了,连连磕头作揖。
“唉,咱们做奴才的,哪有不受主子气的?”王妈妈训到,“我就放你一马,不过你可是欠我的,什么时候还,还得我说了算。”说完便提着灯笼走了。
小筠赶忙擦干了眼泪,把碎绒花都捡走,背后一阵发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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