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之间应该有至少五年没有过短信来往了,最后一条短信就是我要和他分手的短信,从此我的通话记录和短信记录里再也没出现过“胖子”的名字,我想他早该放下了,但是今夜这四个字,让我觉得,他似乎并未放下。
这一夜,我承认我没有睡好,隔壁那个胖子扰乱了我本该平静的生活。
重感冒加没休息好,桃子婚礼当天,我的状态差极了。因为我“已婚”的身份,也不能做桃子的伴娘,所以我的任务就是帮她收红包。
波波带了为数不多的男生很快就接桃子上了婚车,因为路途遥远,所以在娘家没怎么“闹”。
我曾经感叹我嫁的远,桃子嫁的比我更远,她的婆家在我们这一个小县城的深山沟里。不过对于桃子和波波,这里仅仅只是个举办婚礼的地方而已,之后就带着公婆住进了在市区新买的房子,没重大事情,从不回去。用桃子的话说:那里是原始社会,冬天手机直接冷到关机,她受不了。
马丁拿着我的包放在了他的副驾驶说:“走吧!上车,我知道你有社交恐惧症,坐陌生人的车肯定别扭。”
的确,这么远的路程让我和陌生人一起拼座,再坐陌生人开的车,那对我绝对是折磨。
此时,我好像只有这一个选择了,我一边吸着不通气的鼻子,一边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马丁上车后递给我一个热水杯,轻声说:“天这么冷,你不知道要戴个手套吗?这是个新杯子,放心用吧!”说完将暖风开到最大,系上安全带就上路了。
从我上他车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一路不会平静,我也知道他今天并不是来帮什么忙,很明显,没有他需要帮的,他就是“因我而来”。
以前我和他说话,从来不会思考很多遍,话说出去会造成什么后果,也从不考虑,他曾经问我:“你不知道什么叫婉转吗?你不知道这话很伤人吗?话到嘴边能不能留三分?”
我说:“对你,就是不能!”
但是这次我想问的都没问,因为我不想打开这个“话匣子”。
他打开车载音乐,自动播放的是梁静茹的《勇气》,问:“还喜欢梁静茹吗?”
我“嗯”了一声没再说话,画面回到了八年前。
“马丁给唐小丫唱《勇气》啦!终于表白啦!”班里爱起哄的男生们在教室大声喊着,其他女生都在笑,我却气哭了。马丁这个混蛋非要把事情搞的这么沸沸扬扬,丢人死了!
课堂上他传来了纸条:“对不起!小丫,我知道你喜欢梁静茹,我只是想学会这首歌而已,我想有“勇气”,但是却没有……”
我只回了他八个字:“从未考虑,好好高考!”
马丁看我发呆,敲了下车窗玻璃,笑着说:“怎么?是不是觉得特对不起我?”
本来确实有那么一丁点的内疚,他这么一说,我一下子就正常了:“我有啥对不起你的?两个人不合适就是不合适,早晚都得摊牌,我那是快刀斩乱麻!”
马丁轻轻一笑:“犯人之所以叫犯人,那是因为被定罪了,我被你分手,何罪之有?”
我直言不讳的说:“因为打一开始我就不喜欢你,是因为你的执着打动了我,我才想和你试试的,也许可以呢?但我有感情洁癖,没法勉强!”
马丁没有吭声,这话他没法接,我又一次对他说话没有“留三分”。
车内的气氛变得异常尴尬,此时心想着还不如坐陌生人的车呢!
“小丫,其实这几年你的事我都知道,除了你,你的另外四个闺蜜我是常联系的,只是她们没告诉你而已,也是我的意思。桃子本不想让我今天来,说怕咱两见面尴尬,但我就是想再见下你。我们当年分手,你知道我是怎么过来的吗?在房间关着门哭了三天三夜,这么多年就伤心欲绝过两次:一次是高二我妈因病去世,一次就是你和我分手。我爸一度害怕我因情自杀,在房间门口守了我三天三夜,他甚至在我面前痛骂你没良心,以后不得好报!那一次,你伤了我的心,我伤了我爸的心!你并不知道,从你答应做我女朋友的那天起,我就为咱们憧憬了所有美好未来,我发誓早点工作挣钱娶你,给你想要的一切,可是你没有给我这个机会。呵呵,你知道想忘记一个人却忘不掉的痛苦吗?精神恍惚,工作差点都丢了,后来实在不忍我爸再为我操心,就把所有精力用在了工作上。疯狂加班,疯狂做业务,从小业务员就这么做到今天的西北区域经理,用了五年时间,为自己买了房子买了车填补空虚。可我发现,忘掉一个人,并没那么容易,伤口结疤,你不去抓它,它就只会痒不会痛了。”马丁像叙述史诗般的说了那么一大段话,透着委屈、透着绝望、透着无奈。
说完扭过头对我笑了笑:“轻松啦!说了这么多没打草稿的话,我受过的苦,你可不得知道知道啊?”
我竟无言以对,我能说什么呢?说我压根没有心痛过吗?说做他女朋友那短短半年,对他来说刻骨铭心,却几乎对我没有任何记忆吗?说他在悲痛欲绝的时候,我在和林峰“滚床单”吗?说我几乎都把他忘了吗?是的,我什么也不能说,我只能沉默。
马丁继续着:“我车里的音乐第一首一直是《勇气》,有些情怀,似乎已经习惯了。小丫,你幸福吗?”
我被他突然的问话惊了一下:“啊?哦,只要是我选的,我就觉得幸福。”
“如果不幸福了就告诉我,我都是那个最终“接盘”的人,头婚娶不到你,那就娶二婚、三婚、四婚,甚至更多婚的你。”
我被他这句话感动了,说实话,这个胖子比林峰感情细腻很多。但是我从未想过会和林峰离婚,更没想过离婚后嫁给马丁,这种事,绝不可能发生。此时他的这些表白让我有种“背叛”林峰的感觉。
赶紧悬崖勒马的说:“别说了!你今天话怎么这么多,好好开车不行啊!我感冒头疼的,你还一直叨叨叨,烦死了!”
看我烦了,他不再说话。没多久,就到波波家了,我赶紧下了车“透气”。
一股子刺骨的寒风吹进脖子里,我打了个“透心凉”的冷颤,摩挲着手心手背跟着桃子进了她的婆家。桃子穿着抹胸式的婚纱,搭了个披肩,冻得上牙打下牙,说话都打着颤,我心疼她,但也没办法,只盼望着婚礼仪式赶紧结束,好让桃子套上羽绒服暖和暖和。
好不容易仪式结束了,桃子拉着我进了她的“婚房”——一个又矮又小又破的土房子,里面用塑料彩帐糊着顶和墙,只有一张铺着红床单的大床。我赶紧让她脱了婚纱换上红色羽绒服,她的嘴唇都发紫了,颤抖着说:“妈的,老娘以后八辈子都不到这来了!冻的我心疼!”
婚宴开始后,我和马丁被安排在重要宾客席,因为太冷,也没怎么吃东西,马丁来回帮我换了两次热水杯,桃子的娘家人和婆家人都认为马丁是我老公。
婚宴结束,留下可怜的桃子在这度过新婚之夜,我和马丁就该回去了,路远我也没多逗留,抱着桃子告别:“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等你归来!”
桃子和波波目送我们离开,这一次我让桃子的表妹坐在了马丁的车上,就是不想再听到他“唠叨”,他也很识趣,一路上确实没怎么说话。我因为感冒加重,在车里昏睡了过去,直到马丁将车停到我家路口,才摇醒了我说:“小丫,到你家了,要不我送你进去?”
我一下子睁大眼:“去你的!想得美!走啦走啦,谢谢你今天给我当了一天司机啊!拜拜!”
随即就下了车往回走,三分钟后收到马丁一条短信:小丫,放心,我不会再联系你的,会像这五年一样,但请记住,倘若不幸,我始终是你最终“接盘”的人,保重!
我只回了他八个字:从未考虑,好好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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