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寞无话可讲,就连旁边的王杳冉也是心中有话,却到嘴边后又囫囵的滚回肚中。
陆昙昙只是轻轻地一笑,轻轻地拍了一下姜寞的脸,那一瞬间,她后悔过……
姜寞眼睁睁的看着陆昙昙的手从他脸上软软的掉下去,他一把接住,能感觉到余热的温度在她身体里渐渐消失。
陆昙昙嘴边有一抹微笑,枯黄的手在姜寞的小手里。
救护车在门外响起,因雨雪天气,迟到了一个多小时。
姜寞没敢哭出声,就像燕小宥的外祖母离世的时候,他和路锃一接到消息,到处去通知大人。
那个时候,路锃打电话给班主任告诉他燕小宥家出事的时候,路锃说话都很结巴,走路连摔了几个跟头。
现在这苦命的事轮到他了,陆昙昙最后一丝的温度是在他手上消失的。
抱有一丝不敢放弃的希望,送陆昙昙去了医院,得到的结局,姜寞不敢去相信。
姜寞站在病床前,看着脸色铁青的陆昙昙,毫无生气的脸庞,再没有了第一次对他那么温柔的笑了。
王杳冉在旁边看着,看不下去了,走到一边打电话问姜秋到哪了!
年关将近,路上的大巴车数不胜数,连续堵车了两个多小时,姜秋被困在县城附近的国道上,接了电话后,他下定决心下了车。
雨雪天中一路狂奔,姜秋赶到医院时已是三更半夜,前脚踏进医院大门,后脚就是鹅毛大雪纷纷而至。
还是那个刺鼻的消毒水味道,姜秋风尘仆仆的赶回来,看到已了无生气的母亲,再看到一边泣不成声的岳母和儿子。
空气中漂浮一个静谧的凄凉,寒冬腊月的寂静无声,如同一个闷不做声的响锤敲在脑门上,姜秋是怎么走到病床前的,他不知道,只知道自己上去那一瞬间,他已经知道了母亲离世前的哀痛欲绝。
灵堂内,姜秋坐在大门槛那里一动不动,唯有手里的烟一只接一只,在烟雾缭绕中,暖黄色的白炽灯下,烟雾弥漫中,看到了姜秋的脸色一直不好,加上冬天的寒冷,让一件厚实的棉袄都盖不住他的忧愁。
暗沉沉的屋内,姜寞站在一边看着,手里捧着一个杯子,杯子里是一杯温暖的白开水。
姜寞看着寂静的夜晚,外面的大雪飞舞,斜射的雪水随着寒风都刮到了屋子里来。
屋里充斥着无边无际的寒冷,还有浓浓的烟草味,淡淡的忧愁带来的凄凉。
这个家只剩了两个人了。
姜寞看着抽烟的爸爸,想要上前去阻止的,毕竟他从来不抽烟的,因为妈妈不喜欢烟草味,味道很刺鼻,妈妈闻了会吐,会恶心。
怎么,爸爸是忘了与妈妈的承诺了吗?
姜秋抬头的那一瞬间,看到了儿子的诧异,勉勉强强的一笑,“你说,妈妈和奶奶怎么不回来说我了?”
姜寞愣了,手里的杯子越发的冰凉,凉的痛彻心扉。
他摇摇头,把杯子里的水倒去了院外,刚泼下去的水瞬间在寒风中凝固成冰。
“爸爸,我们以后住哪里?”姜寞问。
这一问,把姜秋问住了,姜秋熄灭了烟蒂,一双炽热的眼眸盯着姜寞,“跟爸爸去城里。”
快过年了,家家户户都没有了以往的喜庆与热络,只因燕小宥家失去外婆,姜秋父子二人也失去至亲,没人愿意在伤口上撒盐,戳人痛处。
河面上结了一层厚厚的冰,河底里是清晰可见的鹅卵石,绿油油的青苔,还有鱼虾的残骸在流动。
路边的每一棵灌木丛林的枝桠上,仍旧飘着那些细细的红绳,在风中给这寂静的日子添加了一丝色彩。
姜寞看着那新添的泥土,带着积雪的泥土,堆积成了一个尖尖的小堆,可能会在不久后,长出了很青绿的小草,或者漂亮的野花。
旁边的风刮来一阵烟草味,呛得姜寞一阵咳嗽,他捂住鼻子,看着走近的姜秋,懒懒散散的样子,姜寞顿时觉得爸爸开始在颓废。
姜寞走过去看了爸爸一眼,问,“爸爸,能不抽烟吗?”
姜秋默默无闻,仍旧在抽烟,直到那包烟抽完,他才把烟盒扔了,包括打火机。
统统丢进了旁边的一条溪水里,尽管溪水上面有一层的薄薄的冰块,在突如其来的撞击下,扑通一声就沉了底,不一会儿就浮了上来,随风漂流而去。
姜秋看着姜寞,无声的看了一眼,又轻轻的吐了口气,轻描淡写的说,“小寞啊,现在只有你了,以后爸爸不抽烟,你也不许,行吗?”
姜秋的这一番话,姜寞深深的记在心里,看到了爸爸的忧愁,他也不再说话了,只是陪着他看完这山里的风景。
爸爸抽烟时的那种无奈,姜寞不懂,却又懂了。
过了一个平平静静的年,在家颓废了许久的姜秋,收拾了简单的行李去岳母家拜年,顺带也是告别。
大年初二,姜秋与姜寞坐上了去另一个城市的大巴,在车里,姜寞靠着窗边的位置,目光一直在往回看,看到了泪如雨下的外婆,脊背佝偻的外公,那个拐杖记忆尤深。
怕是这一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姜寞看得竟是失了神,这里有和戴葙的儿时记忆,最美好的记忆啊。
路锃在后面不紧不慢的跟着,看着车辆慢慢行驶出了老远,拿出手机给姜寞发了个短信:记得要找到葙葙啊。
没有别的话,没有别的离别的情绪,在他们心里,仍旧只记得戴葙如今过的怎么样,在城里有没有受到欺负?
千遖在最后,他就在原地不动,目光看向了车子远去的方向,心里有个念想,有一天也要走出这里,去到更远的,更漂亮的城市去念书,还会得到更多的意想不到的惊喜。
窗外的风景在慢慢移动,接着就在加速移动,看到了后面的两个好朋友的身影慢慢模糊,慢慢变成了一个小小的黑点,直到以肉眼都看不见。
一遍遍翻阅着路锃发来的消息,他何尝又不是不想知道戴葙的下落,记得给二姨打过几次,得到的答案永远是戴葙在午睡或者已经休息了,
八个小时的旅途,到了终点站停车后。
姜秋拦了辆出租车,把行李都放上了后备箱,与姜寞坐进了后座。
在车门关闭那会儿,姜寞像是看见了什么人,忙把目光从窗户投出去,可是那个身影在喧闹嘈杂的人群里霎时间消失了。
姜末一直以为那个熟悉的背影是戴葙,可是看到一个幻影后,他才意识到是自己看花了。
戴葙和戴招走在了出租车下车的路口,又进了一辆公共汽车,在车辆与行人的拥挤中,她觉察到了一个很熟悉的目光,她下意识的回头看去,入眼的全是水流不息的车辆与焦急上班下班的人群背影而已。
戴招勉勉强强的接受了戴葙,此时正领着她的手坐在车座里,和在医院的蒋小澜联系。
蒋小澜的在戴招回来,与戴葙的关系有了些好转以后,她那个易暴易怒,患得患失的脾气才收敛了许多。
蒋小澜的心情在好转,家里的气氛在好转。
可是,人生怎么会那么风平浪静呢?
总有人在背后捅你一刀,让你知道世界仍旧是好与坏的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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