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骨鲜明。
顾流光的视线已经模糊到什么都看不清了,眼睛里却隐约有光。
她这几年,经历了太多生离死别。至亲至爱的人相继离去,如今,用于轮到她自己。
顾流光用尽最后的气力,对着床边强忍着泪水的养女眨眨眼,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要去找你的父亲啦。”
“这么多年,他一定很寂寞……”
再不走,她怕他找不到她了。
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神情却是安详的。
在一众小辈的哭泣声中,顾流光的眼睛永远地闭上了。
当顾流光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就听到一道清亮的女音:“於戏!位亚长秋,坐论妇道,听天下之内治,序人伦之大端,御于邦家,式是风化。
惟尔赠礼部尚书萧鼎长女,祥会鼎族,行高邦媛,体仁则厚,履礼维纯。有冲敏之识,不资姆训;有淑慎之行,自成嫔则。蕴此贞懿,灼其芳华,选躬之初,奉承先命。肃恭之仪,克称尊旨,銮舆比幸,侍从勤诚。祗事寿宫,备申哀敬,能尽其节,实同我心。
久奉椒涂,载扬蕙问,勤於道艺,每鉴图书。动有箴规,必脱簪珥,进贤才以辅佐,知臣下之勤劳。谦让益勤,记功惟最,声流彤管,道洽紫庭。克副宫教,敬修壶职,眷求贤淑,用峻等威。百辟抗辞,六宫归美,宜崇礼册,俾举彝章。是用册曰贵妃。
往钦哉,无或居上而骄,无或处贵而逸,降情以逮下,诚事以防微。洁其粢盛,服其汗濯,敬循礼节,以率嫔御。
膺兹嘉命,可不慎欤!”
顾流光跪于拜位北面。她目光低垂,极恭谨地接过册文、宝文,行六肃三跪三拜礼。
礼毕,内监捧节出宫,顾流光在引礼女官的导引下行至宫门内道右。
内监在景运门将节杖授予正使。正使持节,副使紧随其后,往后左门复命还节去了。
宫人次第退出宫门。一名宫女引着顾流光往昭阳宫去了。
顾流光跪坐在昭阳宫的软榻上,一个子字都不想说了。
她挥退了宫人,动作极快极优雅地拈起案上的如意糕送入口中。
这具身子仿佛多日没有进食,身上的贵妃朝服又极是繁琐沉重,不过简单的几个动作,便再难以支撑,竟似马上要昏过去似的。
几块糕点下肚,顾流光觉得自己终于活过来了。
她拿起一旁的娟帕轻轻拭了拭唇,这才有空梳理这方小世界崩坏的剧情。
《错嫁:暴君榻上欢》是一本古早的狗血虐文。
大燕朝肃王府世子苏绪,温润如玉,有美姿容,才情家世皆是拔俗,是大燕无数女子的春闺梦里人。
坊间皆知,苏世子善琴棋,晓书画,一支玉箫锵锵咽咽,可倾天下。
却鲜有人知道,苏绪奏箫,独奏《长相思》。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这样惊艳的男子,又有着这般难得的深情,该是所有女子都梦寐以求的。
可偏偏苏绪倾心爱慕的那位女子,注定是他一辈子都无法得到的存在。
大燕朝最受圣宠的贵妃,礼部尚书萧鼎的嫡长女,萧羲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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