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子觉得这一幕和十年前好相像,都是从身后抱住自己,这一抱让人感受不到什么威胁,甚至还有温暖。
小公子佯问:“我是你的夫君,你为何对我如此?”
宣容说:“为的是我心中之人不是你。”
宣容要挟着小公子一步一步往外走,军士们远远相随,却无人敢靠近。小公子轻轻说:“还是我的婆娘聪慧,不过下次找什么借口都行,万不要说那个令我最不喜的借口。”
待宣容挟持着小公子到了大门口之时,门口军士也并未阻拦,乖觉地打开了大门。宣容刚想把手中匕首放下,小公子低声说:“我听到有马车驶来,已经很近了。你做戏一定做足,继续挟持我,关键时刻也千万别手软,留着我一条命就行。可千万别让我母亲看出破绽。”
果真,一辆马车踏着月色缓缓驶来,车夫眼尖,见到小公子被一个姑娘挟持,忙告知马车内人。还未等马车内人出了马车,宣容提气而走,一脚踹飞一个骑马的女侍,抢下了马,斥马北去。忽然天降一大网,直罩着宣容而来,宣容从马背上飞出,一网落空。
宣容未料身后跟着一行人,为首正是夏南。夏南的左右军士手中都持着大网。
有一华服妇人走出马车内,正是妫息,小公子大喊:“母亲,快救救你的儿媳。”
妫息瞪了一眼自己的儿子,看见宣容正往宅内躲避,下令:“关闭宅门。”可宣容竟在宅门关合一刹那挤进了门内。
小公子松了一口气,恢复那潇洒俊逸的神态,走到夏南跟前说:“表哥,天色已晚,就不留你了,明日表弟定摆豪宴,找美姬,请表哥来此乐呵乐呵。”
夏南冷笑:“这鹿城的婢女都是丑得出名,胖得出奇,何来美姬?”
小公子眼角一挑说:“我理解表哥为何出此言,但表哥吃惯了鱼脍,偶尔品尝点甘肥之物,也是人生乐趣啊。”
话还没说完,鹿城的大门又缓缓打开了,小公子回头看,只见十多女侍和二十余名军士手持长剑逐赶宣容出了宅,宣容的绿衣多处划伤,且已有了血迹。小公子大急:“你们这些奴们,不得无礼,这是你们少夫人。”
军士们望向妫息,妫息缓缓说:“青禾,我已将此女送与了司马。”
青禾不可置信望着母亲,说:“母亲,她是你的奴吗?是你的女儿吗?是你的物件吗?凭什么把她送人。”
妫息说:“她被我们鹿城俘虏了,她是我陈国的俘虏,凭这个我就可以把她送人。”
宣容闻此,嘴角露出凄冷的笑,对鹿城军士说:“既闻得你主子如此说,我也就不再客气了。若要活命,就散开。否则……”
话音未落,宣容已抢下一支长剑,跃起腾挪,即有军士受伤。妫息女侍喊:“姑娘,鹿城不收留你,你何苦赖在此地,何苦在此地撒气?”
宣容手持长剑回身冷冷看着妫息,妫息这个四十岁的中年贵妇,身上虽无疲态,可却有了老态,鬓角的头发星星点点。
妫息一习武之人,马上意识到宣容想挟持自己,纵身躲闪。偏偏原本睡在马车内的小女儿听到外面响动,挣脱了女侍的手,钻出马车。妫息大惊,喊:“夏南。愣着干嘛,快撒网。”
宣容本可以挟持醺儿,但看到醺儿清凌凌的黑眸,于心不忍,她甚至不忍心让醺儿看到军士手持刀剑流血拼杀的场面,足尖点到马车沿上,轻轻将醺儿塞进马车内,慌乱中揣在怀中的匕首掉落马车之上,同时一张大网将她罩住。
小公子纵身飞起,将持网人撞到马下,瞬时夏南十几军士将手无寸铁的小公子围在中间。其余的四五军士拎着网转身欲走。
小公子在人群中喊:“母亲,算儿子求您了,您救救宣容。”
妫息不答。
小公子“噗通”跪倒于地,眼泪长流,连连稽首:“母亲,你若能救下宣容,以后儿子一定什么都听你的,我让宣容日日为你捶肩揉背。”
妫息向军士们怒喊:“你们是傻吗,还不接小公子回鹿城。”
小公子站起挥拳打倒了四五军士,眼底通红,满脸绝望地说:“母亲,若今日您不救宣容,我和你恩断义绝。”
妫息冷笑说:“只有我这个做娘的不要你,还轮不到你这个不孝子说这句话。来人啊,将小公子绑回鹿城。”
宣容被困在网中,身体蜷曲着,一头秀发散乱着,眼神冷冰冰的,没有任何温度。小公子看着夏南和军士们拎着这张网,越走越远。自己想追,却被七八名自家军士扭着胳膊,他满眼忏悔地望向渐行渐远地宣容撕心裂肺地喊:“婆娘,是我对不起你。”
此时,暮色四合,鹿城的大门也缓缓合上。
入门,妫息就杖责了看管醺儿的女侍。
夏南领着军士网着宣容径直从株林的宴客厅里横穿过去,宴客厅里的春意比室外更浓,更绮艳。陈王已经酒醉,本色欲满眼看着怀中的夏姬,仪行父手中拿着夏姬那桃色的肚兜在嗅,只有孔宁不喝酒,心事重重坐卧不宁。
陈王和仪行父见到夏南和在网中的宣容,先是惊讶,然后大笑:“还是司马会玩,竟有渔网网住如此佳人。”夏南并不理会二人,只用眼神觑着孔宁,孔宁满眼关切看着宣容。
夏南笑:“孔大夫也对杞国美人感兴趣?不过,本司马可不想割爱。”
仪行父说:“何用割,同享之,可好?”
夏南一把长剑如同闪电刺向仪行父的咽喉,仪行父手中的鸡腿掉在盘中,连忙说:“小人怎敢和司马同享,小人是待司马厌倦了……”
夏南一挥手,陈王和夏姬大惊,夏姬喊:“舒儿,不可无礼,你知道娘最怕血腥。”夏南剑落,仪行父大半截的头发已被斩去,失了三魂六魄。
夏南回眸看看孔宁,孔宁若无其事喝酒,夏南又低头看看网中的宣容,用剑尖点着宣容光滑的脸庞说:“美人,你说这里面谁能救你?”
宣容满眼仇恨地看着夏南,不语。
夏南忽抽出军士腰间的皮鞭,狠狠地抽在网上,恶狠狠地吼:“屈宣容,你说啊,这里面谁能救你。”
陈王忽然惊愕了:“爱卿,你是说此女是屈宣容,屈宣容竟有如此美貌?”他走下几案,赶至网前,隔着网眼,看着里面的佳人。
宣容只觉得一阵酒气扑鼻,酒进入某些人的肚里,被某些人呼出来,居然是臭的。
夏南看着色咪咪丑态百出的陈王,眼里有说不出的厌恶,他倨傲地说:“陈王,这是臣费劲千辛万苦捕获来的,恕臣只能独享。”
夏姬和陈王本坐在主位,身后有巨大屏风,屏风后是一块空地,便于酒醉之人更衣。夏南并不带宣容离开,只是来到这屏风之后。
军士将网放在地面,隔着网将宣容的一对鞋袜剥除,双手反绑,再慢慢用刀把网的其它部分撕开,然后在宣容的一只脚上系上长绳,然后解开双手双脚的束缚。宣容待束缚一解,就踮起脚尖,如同一只鸟一样转过屏风飞入厅堂,夏南的军士连忙去追。她的长发如丝如缎在空中飞舞着,散发着自己澡豆特有的香味,厅堂之人忽觉有神女下凡,宣容先是求助夏姬,发现夏姬用同样祈求的眼神看着自己,缓慢地摇头。她又看向孔宁,孔宁直起身似乎要有所行动,可此时绳子猛地往回拉,宣容的身体在空中和地面平行,如同风筝回到自己主人手里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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