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各支撑着万能的木棍踉跄着往前走。因宣容左臂剑伤及骨,不能用力,青和还要用手略搀扶着她的肋下。青和打趣着:“你看咱俩像不像死生契阔的落难鸳鸯呢?”
宣容有气无力地说:“闭嘴,话多伤神。”
青和真的一路无话了,只是每看到干草细枝甚至牛粪马粪都捡起来,放在宣容破旧的战袍里抗在肩上。
大约三里路,他们到达一个山谷,两侧的山并不高,几无巨石,都是沙土堆成。这时青和才开口:“喏,就在这歇歇吧。”
青和把自己披在身上的狼皮扑在地上,让宣容坐在上面,然后抽出宣容的青铜剑,勉力爬到半身腰,在一棵荆棘树下升起了火。宣容大为讶异。火本应该升在她休憩的山谷里,她现已不能爬到半山腰去烤火了,她望着青和,青和在火旁搓着手,挑着眉毛朝她笑,宣容无奈地回应。火灭了,青和在灰烬处开始掘土,掘一会歇一会,他的头上慢慢冒出了热气,远远一看似乎成了仙。良久,一个一个根状物从半山腰抛下来,宣容逆着阳光,苍白的脸有些透明,长发被风吹乱,却也似仙似神,青和坐在山半腰愣了神,好一会青和才爬下山,喘着粗气。宣容走进一看,原来是野葛。根茎粗壮,有七八块之多,这些足够吃两天了。葛根啊葛根啊……宣容忆起将军府那一片葛根,忆起寒慕做的葛根汤,忆起孟婆那碗类似葛根汤的东西,眼泪夺眶而出。青和说:“怎么有吃的你还哭,你真的是杞国大名鼎鼎的具有天人之姿的女将军?你要是不这么爱哭,也许还真能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呢。升火啊,女将军啊,我可是没力气把它们弄熟了。”
宣容为自己九死一生还如此善感而羞愧,连忙用袖子擦了眼泪,用剩余的柴薪升了火,用青铜剑串起两大块根茎架在火上烤,野葛是烤不出什么香味的,约莫熟了,两个人剥了皮慢慢地细细地吃下,把酒囊里的仅剩的酒倒在小铜碗里烧开了,晾得温热,一人喝一口,然后两人躺成“人”字。宣容问:“你怎么知道这个半山腰有野葛?”
“我是神仙啊!”
“你快说。”宣容用嗔怪的语气说。
“在我十岁左右,父亲曾带着我和妹妹来这里游玩,那是春夏之交,这满山坡都是紫色的花,妹妹就问父亲这是什么?父亲说是野葛,可充饥可醒酒。”
宣容苦笑着,又问“那你为什么在山腰放火呢?”
“你个傻子,我不是为了暖一下地气吗,土地没有完全开化,我最近饿得少气力,只能暖暖地气再开挖。”
“我们现在到哪了?”宣容问
“你有闻到春风吹过湖面那种芳香吗?”青禾说
宣容摇摇头,青禾故作神秘:“咱们应该很快就得救了,再有两个时辰,我们就能找到洞天福地。”
“什么洞天福地?”宣容问。
“走吧,咱们现在就去。”青禾从狼皮褥上跃起,伸手去拉宣容,宣容觉得青禾不会骗她,兴致也高涨了,没到两个时辰,青禾指着一个能同时容两人进入的洞口说:“这就是洞天福地。”
进得洞口,宣容惊呆了,洞外应冬末,大地尚未完全解冻,草木没有萌发;此处竟是春盛。谷中无花,但山皆美石,上生青丛,冬夏常蔚然。其旁多岩洞,其下多白砾;其树多枫、柟、石楠、楩、槠、樟、柚。每风自四山而下,振动大木,掩苒众草,蓊葧香气。冲涛旋濑,退贮溪谷。宣容伸手去探溪水,溪水竟是温热的。宣容喜极,回转身体,眼睛内装满的竟都是爱意,至少在青禾来看,那里闪动的绝对是动了真情的光芒。青禾揽着宣容的腰跳进了溪水中,宣容先是猝不及防的尖叫,然后就嬉闹着大口地喝着溪水,他们已经两天没有喝一滴水了,只觉得这温热的溪水甘甜熨帖。青禾不住地把溪水扬在宣容身上,宣容也用微弱的力气去搅动着春水,宣容头发上挂着水珠,闪着阳光;脸也被洗净了,更加光洁白皙;衣服湿了,紧紧包裹着玲珑有致的身躯。青禾都看得呆了,任凭宣容反击,只是站在溪水中傻傻笑着。忽然宣容一个趔趄,青禾趁势将宣容揽入怀里轻轻吻了宣容的额头,说:“你先沐浴吧。”
宣容说:“我得先洗洗衣服,把这衣物晒干再洗澡。”
青禾说:“大可不必,这山洞中已放置了干净的衣物,你就放心洗吧。”
宣容说:“你松开我,你这样揽着我,我怎么洗?”
青禾似恍然大悟,突然一松手,宣容竟坐在溪水中,溪底是一块光洁的大石,宣容竟不觉得痛,宣容说:“你快走啊,你不走我怎么洗?”
青禾“哦”了一声,转身进入洞中。宣容轻轻解开衣衫,从紧贴身体的袋囊中摸出一颗澡豆,轻轻揉搓着自己的头发和身体。
青禾起初背对着宣容,面对洞内,洞里摆放着崭新的衣物和干粮肉脯酒水,但这些对青禾似乎没有吸引力了,青禾总觉得自己的后脖颈痒,他用手去抓,还是觉得不行,他觉得只有回头才能解决这种骚痒。他稍微转动脖颈,眼睛马上就瞄到了宣容,宣容背对着她,肩颈优美的曲线、后背光滑的皮肤就像一把火,灼伤了他的眼。
“不能看,不能看,这样太不君子了,父亲一直告诉我要做挚诚君子”,青禾干脆坐在山洞的地上,闭着眼,却画蛇添足地用双手遮住双眼。
“我不看她,女人有什么可看的?”自言自语着,就把自己的双手拿下来,可双目依旧紧闭着。
“不行,我若是在看鸟啊、草啊的时候不慎看到她赤裸裸的身体,那岂不是让她误会?”青禾又用自己的双手遮住闭紧的双眼。
“可是我曾给她换过药的,我们还睡过觉的,此时还矜持什么?”然后青禾又把双手拿下来。
“镇静镇静,这是两码事,此时还是不看为宜。”
就在纠结时,宣容叫:“青禾,你把衣服拿来啊,我洗完了。”
青禾喜极,双手捧着一堆衣物跑到溪水旁,只见宣容背对着青禾,后背还搭着那件穿了一个月的脏袍子,不禁有些失望,嘴上嘀咕:“哎呀,我怎么就没有把这件衣服收走。”
宣容并没有听清,她说:“你转过去。”青禾就乖乖转过去。
宣容翻动着衣物,惊讶地发现这衣物极其齐全,从亵衣亵裤到内衣到外袍,从腰带到发饰,还有披风和裘皮披肩,甚至还有崭新的鞋和袜。宣容边穿边问:“这都是你事前准备的?”
青禾含糊地说:“是。”
宣容说:“你之前就见过我?”
青禾说:“远远见过。”
宣容问:“远远见过,你就为我准备这么多东西?”
青禾说:“一见钟情吧,我觉得是一见倾心。”
这回轮到宣容有些不好意思了,她穿好衣裙,披散着长长的湿发,转到青禾面前,看见青禾的双眼还在紧闭,宣容哑然失笑,说:“你也去洗洗吧,我去把你的衣服拿来。”
“你不要去拿衣服,你就坐在这看着我洗。”青禾脱口而出。
“嗯?”宣容不知道青禾竟有如此荒诞的要求,有些可笑又有些不知所措。
这时青禾开始脱衣服,宣容连忙转身离开,青禾一把抓住她的手,说:“你看看,我腹部非常的坚实。”
宣容说:“算了,不看了,男子的腹部我已经看过了。”
“那你看得又不是我的,你不看我就不让你走。”
“唉,你这人怎么这么怪,你知不知道害臊啊?”宣容半回转着身子,想甩脱青禾的手,恰好看到青禾的腹部,宣容发现青禾是脸上比身上要白的人,是看着纤瘦但身上却长着虬劲季柔的人。
看见宣容的眼睛扫到自己腹部,青禾非常兴奋说:“你摸摸,你摸摸,就像石头。”
“摸你个鬼……”宣容拼力甩开了青禾的手转身跑开了。
尽管宣容饿极,也是等着青禾洗罢,才和青禾共尽了餐饭。吃完,青禾躺在地上,说:“咱俩在这成亲,在这洞房,在这生子,咱们就永远待在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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