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哪还里有杞国练兵之时?宋国和莒国来势汹汹。杞侯本不欲公子析带兵,可因微、黑皮两人实无法抵挡两国合军,即便公子析带着自己部下即日救援。高极忙起草国书,求晋国援战。
孔宁在陈国坐不住了,他平日依旧和陈王出入株林,依旧嬉笑,但他内心是惶恐的,他知道他和应执奋力守卫的杞国已经丢失了三邑,害怕他曾经和应执一起厮杀的战场再次被敌军的战马涤荡,他时常想起曾经金戈铁马并肩作战的日子,甚至睡梦中亦是战鼓敲击战马嘶鸣的声音。
最可怕的是他听到陈国朝堂内有人建议陈王也去杞国分一杯羹,陈王不自在地看看孔宁,孔宁朗然一笑:“杞国弹丸之地,陈王参与灭杞真是看不出陈国的气度?臣建议不如先去攻蔡,离陈国最近的就是蔡国,远交近攻,攻而易守。”
泄治说:“独军攻蔡,不能保证定能攻下。”
孔宁轻蔑一笑说:“那跟在他国之后,吃别人啃剩的骨头吗?”
陈王一笑,就此作罢。
陈国朝臣出来纷纷议论:“女色误男人,男色误所有,一个孔大夫误了妫息,误了陈王啊!”
宋国大将仲子是个好色之徒,掳掠三邑后派军士大肆搜刮貌美女子,供其享用。宋国又向前推进一邑,宋国军士照常搜街,他们竟于一间酒肆中找到一绝色丽人,该女子年方二八,身姿窈窕,肤色莹洁,松松地在头顶盘着乌云髻,斜插着两支长长地流苏步摇,这正是歌姬的装扮,宋国军士见此便认定此女为歌女,但如此姿色的歌姬实不可多得,大喜过望。
宋国参将前后左右打量歌姬,命妇人搜查歌姬之身,妇人搜过摇头,参将问:“可会弹奏?”
歌姬点点头。
参将说:“可是军中并无古琴。”
歌姬启朱唇,说:“妾有,只是还在酒坊之中。”
参将忙命人去酒坊中取,看得古琴,参将皱皱眉:“大胆奸细,你一个小小歌姬,如何有如此昂贵古琴,如此华美的钗环?”
宣容心一惊,自己活了两世,竟然还是如此粗心不通事务,她连忙回答:“妾腆颜为酒肆歌姬第一名,颇有几位公子和将军肯为妾花费。”
参将微微一笑:“敢问,都有那几位将军和公子来花费?”
“公子析和将军微。”
参将一听名头,再低头看看这琴,觉得似乎有道理。便于傍晚将宣容送至将军仲子营帐之内。
仲子见到宣容,眯起双眼,不住颔首,眼前女子不过二八的韶华,长颈修肩,一双眉目带着盈盈笑意,仲子问:“美人,可为本将奏一曲?”
宣容放好古琴,弹奏起来,这乐声如山间清泉,叮咚不止,营帐内似乎充满欢乐之气。仲子大悦,随即以眼色示意左右,左右会议,离开营帐;仲子如无其事问:“美人,可会舞否?”
宣容说:“小女会舞剑,只是将军面前不敢造次。”
仲子大悦,坐在几案之中远远抛来一柄剑,宣容就手接住,随即双脚腾空一跃,如长虹贯日,一剑正刺仲子的心脏,仲子张开嘴,嘟囔着,想说几句,终是只有模糊的声音倒下了。宣容解开仲子的铠甲套在自己身上,手持利剑,转身出了营帐。刚走几步,就听人喊:“拦住她,将军遇刺了。”
宋国军士从四面包抄过来,所幸宣容轻功甚好,提着丹田之气,踩着军士的肩膀,抢过一匹战马,身后是飕飕的飞箭,宣容趴伏于马腹之下,竟毫发无伤逃出宋国军营,一路逃至微的营地,韵节在微的大帐之外望眼欲穿,看见宣容,忙迎上去拽住马缰绳,扶在马肚上放声大哭,那四个小丫头都是有一些功夫在身的,这些功夫都是锥岩生前教授的,韵节本想随姑娘同去,可宣容不肯。宣容下马说:“哭什么哭?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没想到美人计还是很容易实施的。”微趁机进军,夺回两邑。
主将被刺,消息传到宋国,宋国朝野哗然。宋国国君子罕感叹说:“君子无罪,怀壁之罪?酒者无罪,醉人是人无节制之过。寡人曾不欲伐杞,仲子欲之,不想,竟遭此祸患。”遂退兵,且下令约束国人非重大节日不可饮烈酒。
宋国退兵和楚国出兵的讯息是同时报至杞王王宫的,姒匄长叹说:“杞国终于富了,粟粮满仓,羊豚遍野,酒香远瓢各国;我这王宫也扩建了,帷幔高悬,珠玉陈堂,没想到竞招来虎狼。”
高极说:“若是穷了,杞国恐已荡然无存了。富不是错,国富民强才能长久。现大王宜全名为兵。”
杞王苍凉一笑:“全民为兵?我们杞国才有多少民?就是这点民,我们尚且还无足够的田地来供养,我们成年男子已连续多年于山间开荒耕种。我们战战兢兢,不敢侵占他国土地,每向前多走一步,就有他国环伺。”
高极说:“此时,大王万不可泄气,兵来将来,水来土掩。楚兵挥师北上,主力是为了消灭郑国亲晋力量,重新掌握郑国,同时牵制以晋国为主导的联军对齐国的进攻,可谓是一石两鸟,攻打杞国只是顺路,但重心应不在此;不比莒地,莒地就是为了灭了杞增强本国实力。”
姒匄说:“嗯,先赏了宣容吧,我姒家的国偏要他屈家人守,男丁用尽便要女子。告诉宣容她若想要啥就尽管开口。”
内宰领命而下。
经与宋一站,杞国不仅有好酒,更是有好女传遍六国,陈王在株林与孔宁、仪行父饮酒,夏姬作陪,席前陈王问:“听闻,杞国有一歌姬,貌甚美,行如飞,不知孔大夫了解否?”
孔宁抬头看了一眼夏姬,夏姬满脸桃色,正用春意盈盈的眼睛看向孔宁,孔宁说:“大王,臣敢说列国女子绝无夏姬之丽者。”
陈王闻此,揽夏姬入怀,用手抬起夏姬的下巴,说:“正是,正是。只是不知夏姬能否行如飞?”
仪行父挤眉弄眼说:“行如飞有何意趣,哪有……”
三人心照不宣,仰头大笑。
帷幔后,一俊朗男子紧紧攥着拳头,目眦将裂,怒发冲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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