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马车里就如坐在了宫殿里的宝座,坐起来必然舒服,但是此刻的沈彦君,却舒服不起来。
许是今日的衣服穿多了,瓷白如玉的脸竟微微发烫,周围的空气也稀薄起来。
热。
偷看旁边的赫连祁一眼,他正在闭目养神,从侧面看去,黑睫毛长而卷翘,轮廓冷峻漂亮,十分赏心悦目。
她悄悄用手卷起马车的丹黄窗帘。
一股冷风灌进马车,正好缓解了沈彦君的炽热,但混着细雨和雪花粒却吹到闭目假寐的男人脸上,糊了一脸。
赫连祁猛然睁开眼。
冷厉的眼神与噙着无奈愧疚的丹凤眼对上,赫连祁修长的手把云锦帘子放下,本来他要发怒的,望着少年的眼睛,怒气都憋回去了。
沈彦君看他怒而不发的模样,直觉好笑,“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让雪水吹你脸上的。”
看着赫连祁的脸,沈彦君忍不住笑了起来,他的玄月长眉挂着几片簌簌细雪,宛如形态娇憨的圣诞老人。
赫连祁沉脸:“还笑?”
某人像是生气了,沈彦君赶紧正了正脸色,转身过去帮他拂去雪花。
她的动作极其温柔,认真地用手拂拭。
赫连祁静静睨着眼前的少年,唇红齿白,姿容秾艳俊美的近乎妖孽,好美……
他的心跳陡然加速,突然希望去县衙的这条路,能再远一点。
不合时宜的声音却在这时响起:“殿下,沈公子,县衙到了。”
沈彦君立即身子后仰,欲要钻出马车,远离这古怪的氛围,但看他的脸上还沾了点水,随手摸出一条手帕递给他。
“你再擦下脸就好。”
说完,她慌不择路的逃了。
赫连祁目光幽幽地盯着晃动的车帘子,握着手帕的手逐渐收紧。擦脸的时候,他闻到帕子的人参清香,又忍不住轻嗅。
……
县衙公堂
“被告沈彦君,你可知罪?”
五短身材的罗县令,坐在公堂的上座显得有点滑稽,下方跪着沈二郎和梅娘,而沈彦君站得笔直。
“在下不知罪,也不犯法。”
一旁的师爷勃然大怒:“大胆小民,还不跪下认罪?!磕头认错,县令大人或许会开恩减轻刑罚!”
沈彦君幽幽的冷笑:“我秀才之身,可以见官不跪。不明是非黑白,判好人有罪,就是县令大人的作为?”
罗县令怒发冲冠,拿起惊堂木用力拍在案桌上,发出威震八方的巨响。
沈二郎和梅娘被吓得瑟瑟发抖。
“沈彦君回答本官的审问。”罗县令指了一下哆哆嗦嗦的沈二郎,“他是否你的生父?”
沈彦君不否认:“是的。”
罗县令得意一笑:“既是生父,承了生养之恩,就得养老送终。”
沈彦君装作不懂地眨眼,抚颌沉思:
“那如若是他犯了错,被爷奶扫地出门了呢?”
罗县令被问住了,皱起眉头看向沈二郎和梅娘,这女人告诉他,是沈彦君抛弃生父。
师爷凑到县令的耳边,“大人,此事难道另有隐情?”
跪在下堂的梅娘,脸色微变,疯狂对县令使眼色,他答应过要帮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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