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天赋奇高的修习能力,三界里除他之外,司命只知道一人,那位三界最年轻的神,古神昆仑木和一任蓬莱之主的女儿,舒云。
此消息一经朱棘说出,聚集一堂的九重天神仙齐齐哗然。
从古追溯到如今,天生仙骨,反骨的人不在少数,可现下,舒云也就罢了,蓬莱万万年都处在中立。
这突然出现的天生反骨,原本只要被九重天的神仙们发现,必然会将之扼杀在摇篮时期。
天生反骨修不了仙,却可以在魔修的道路一日千里。
那个反骨还是个凡人,也还没有被魔界的人发现,正好有利于他们九重天先下手为强,以防其未来为魔界增加战力。
可偏偏按照朱棘的说法,和舒云山神的关系匪浅,甚至可能是仙侣的关系。
这无形中给九重天的一众神仙们,一种无形的压力。
“我听说新任的魔界魔君手段果决,魔界的势力如今比从前凝练了不少。”
“不错,我们安插在魔界的探子早就禀告了这则消息。”
“听说他得了一个术法,能够压制魔修修习的劣性,就是奔着那个术法,他才收服了诸多大妖。”
“这可如何是好……”
蓬莱是保持着中立不假,可要是舒云想要和那个反骨长相厮守,那个凡人男子便不得不做魔修。
到时候潜在的来说,要摸索魔修的修习方法,舒云少不得要为了那个反骨和魔界人士多接触。
魔修修行吸收魔气,却易生心魔。
到时候魔君趁机献那个修习功法讨好舒云,蓬莱再怎么中立,舒云也会念及此事,对魔界有所庇护。
九重天主殿里聚集的神仙们,在听见朱棘仙的话后,人人脑子里都想到了这一层关系,难免为此惶恐。
司命即便内心更偏向于舒云神,并不会因此插手九重天和魔界的纷争。
但他不得不承认,若是魔君那个压制心魔的法子属实,以舒云的性子就算不直接出手干预,也会一定会回报魔界。
司命自人群后走出,向玉帝行礼,“我们不能对那个凡人出手。”
玉帝抚额,“我知道你的意思。”
谁会傻到对舒云神的道侣出手,那不就是公然与蓬莱为敌吗。
朱棘适时接话道:“可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九重天与魔界僵持,最后的结果便是眼睁睁地等到那反骨成了魔修。”
最近魔界一干大妖皆被那个新任的魔君揽入麾下,魔界人数众多,却并不团结,如今实力强横的妖魔们聚拢在一起,实在让他不安。
玉帝看向朱棘,“那你说怎么办?”
朱棘避开众人,走阶梯到玉帝座旁,低声附耳。
那架势,司命和北星宿闭着眼睛都知道,他的法子肯定不会对那凡人和谐友好,指不定是劝玉帝趁着舒云神不注意,悄无声息地杀掉那个凡人,再嫁祸给魔界。
“怎么了?”
谢扶与舒云携手回府时,又瞥见她抬头看了看天空。
他跟她一起望过去,是黑沉沉的一片夜空,平平无奇,除了那一轮月亮之外,连值得人额外注意的星都没有。
“在看什么?”
从祈愿树下那一眼开始,他内心有一个格外警觉的直觉,告诉着他,她那一眼不对劲。
后面一整夜她的神情都没有再露出任何破绽,才让他略略放下心,怀疑自己是否太过疑神疑鬼。
被人围观了全程,舒云现下的心情可好不到哪去。
可方那些个神仙和魔修像是没长脑子似的,她走哪他们便跟到哪。
舒云平静地看了看空中那几个跟得极近的神仙,心里有股火让她忍不住想动手。
可谢扶在身边,她到底是忍住了。
好歹也是寿命绵长的神仙,活了那么多年,反应过来后,自觉地开始拉远距离。
舒云收回视线,仰头看向谢扶,唇边有些笑意,“在看雪。”
谢扶睨了她一眼。
舒云用手指勾了勾他的手,“你顺着月光看,雪花像不像纷落的白梨花瓣。”
谢扶朝她示意的方向看过去,清冷的月光里,有星星点点的白色簌簌往下掉着。
他瞧着没什么特别的,不过是普通的雪景罢了。
但他留意到了她提到的白梨花。
谢扶放任她站在那儿多看了一小会儿后,就拉着人进了府,不管怎么样,也不能让她一直傻站在冬风里。
他想起她身清清浅浅,若有若无的花香,他一直不知道那是什么花的香味。
今日她穿得衣裳也是用银线绣的白色梨花。
或许可以让人再谢府里种一片花梨林,待繁花盛开的时候,他可能就知道那是不是梨花香了。
两人进到屋里后,小暑接过二人的兔子灯,拿去好好存放,这可是世子妃和世子爷恩爱约会的产物,可不能马虎。
舒云想抬手解开披风的系带,被红布条拴在一起的谢扶,手臂也跟着举起。
手被连在一起太不方便,舒云拉着谢扶坐下来,开始动手解开布条。
谢扶垂眸看着她,低声道:“最近北境不安定,明日我就得启程往北境去一趟。”
舒云“嗯”了一声,表示她知道了。
解开谢扶手腕的结,她又开始单手结自己手的,“我跟你一起去。”
谢扶覆手过去帮她把结解开,“太危险了。”
舒云把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他:“太危险了。”
你知不知道就在我们方,就飞着小百号人,围观着你呢。
解下来的红布条滑落在桌,谢扶扫了一眼,出声道:“就算你有不同寻常的能力,可你畏寒,身体也会像常人一样受到伤害。”
舒云没有再答话,谢扶只能看见她耷拉下来的纤长眼睫,看不清她那双潋滟双眸里的情绪。
不过他知道,她并没有妥协。
谢扶在两人的沉默中无声地败下阵来。
他自嘲一笑,早在他听见她昏睡中的低语后,却选择退缩时,他就知道自己拿眼前这个人,当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谢扶望着桌子安安静静躺着的红色布条,舒云拒绝了用它再次祈愿,反而是将它绑在了两人手腕。
他心里约莫察觉到她可能的许愿内容。
他也受够了这段日子的胡乱揣测、自我折磨,就让那些能掀起他心底阴郁的东西随风而去吧。
舒云一身盛装从雪月中朝自己走来时,谢扶就知道,自己这辈子是逃不开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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