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凉王城以南,人迹罕见处,有一列军队前行,马蹄所过之处尘土漫天。
荒岭距离西凉王城不远,以风雷骑全速前行的速度,不过是几日功夫罢了。
谢扶仔细听过府里从荒岭回来的人的回话,那群山匪已经占山为王,寨子初具雏形,又劫了附近村舍饲养的家禽,抢夺了粮食,若一开始就选择回避,必然对他们不利。
谢扶没有托大,风雷骑先行,步兵带着粮草随后,剿灭山匪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可小。
他若是携着风雷骑全力进攻也无不可,但面对占山为王的山匪必然会付出一定的代价。
山匪扎寨于山中,守易出难,他有的是耐心和他们耗。
且西凉引起中原那人的忌惮,他的事儿不知怎的也传入了那人的耳朵里,现下他是出风头的事做不得,不仅做不得,还得变得昏庸无能,不思进取,将之前的好名声尽数败光才好。
这山匪一事,断不能成为他谢扶功成名就的垫脚石,也不能成为谢府鸟尽弓藏的断头台。
谢扶坐于高马之,墨发束起,一张俊美无俦的面容,在黄尘之中格外瞩目。
他估算了一下脚程,举起手臂示意。
“停下!”
紧随其后的副官立刻放声大喊。
银盔骑兵勒紧马绳喝停坐骑,动作干净利落,整齐划一。
风雷骑,雷厉风行,谢家篆养的自家铁骑,从小守护在谢扶身边,唯谢家世子爷的命令是从,其余旁的人都无法差遣他们分毫。
连谢老太爷也不例外。
谢扶扫了一眼不远处连绵起伏的山脉,翻身下马,“扎营,今晚不再前进。”
“遵命。”
训练有素的风雷骑开始迅速开始做今晚就地扎营的准备,一个个军帐从马后的木车卸下来,陆续在军人手中变为可供人居住的帐篷。
谢扶自己也没闲着,自己的军帐自己动手,周围的骑兵也没有要前帮忙的意思,早已习惯了这种相处方式,要是哪日世子爷开口要他们帮忙,那才令人惊讶。
这种事情早就是众人做惯了的,不一会儿,一个个标准的军帐拔地而起。
谢扶撩开布帘,走进军帐,“把其余百夫长都召集过来,攻克山寨的细节还需要再推敲。”
副官点头,转身传令去了。
西凉王城,谢府中。
舒云在日落时分照常关掉了医馆,比周围的商铺关门歇业都要早。
今日她依旧得去谢府给那个谢老太爷看病,怎么说也是江言这一世的爷爷,瞧江言的样子,想必此人对待江言很不错。
凭着这一点,她也会好好照看着这个年迈的凡人,让江言这一世多享受些亲人间的人伦情感。
“舒大夫。”
舒云脚下的步伐停了停,朝谢府朱红色的大门看去。
里边儿快步走出来一个人,锦帽锦衣,唇挂着一抹精明的小八字胡。
正是谢府的管家。
她走前,“管家先生。”
管家拱手,脸带着热情的笑意,“你可算来了,太老爷等了你很久了。”
舒云跟在管家身后,淡淡道:“我一向都是酉时来。”
言外之意就是,谢家太老爷既然知道我什么时候来,又怎么会有等很久这一说法。
难不成他堂堂谢家家主,西凉的分封诸侯,在她一个小小大夫没到前都找不到其他事做吗?
管家笑而不语,本就有些小的眼睛更是眯成了一条缝。
舒云暗暗皱眉,江言昨夜对她猜疑的神情还犹在眼前,现下也不知这个谢府的太老爷又出了什么幺蛾子。
莫不是也要怀疑她常德院出手救他是否别有用心。
天地可鉴,她那日当真是碰巧路过,她正寻思着在哪找个住所,既然在凡间现了身,总不能居无定所,更惹人怀疑。
路过常德院时,有穿着考究的人慌慌张张地跑过她身边,她多少听了一耳朵,只说是太老爷旧疾犯了。
这些仆从身的服饰统一,用料也不错,家里的仆从都能穿这样的衣服,想必也是说得名号的世家。
她这次来凡间,谁都不知道,没有九重天的琉璃灯遮掩神力,也没有司命的命本可看,关于江言这一世是两眼一抹黑。
可她没有办法告诉其他人,以寻求方便,且不说江言那一世身份尴尬,魔界与九重天势不两立,她要是开口借琉璃灯,难免引得玉帝等人注意,多多少少都要看看她这个蓬莱神借琉璃灯到底作何用处。
此外,虽说江言已入轮回,不再是魔界魔君,甚至连个魔修都不是,但他天生反骨,一旦入魔修此道,修为增长势如破竹,以玉帝的脾性必然不愿意多一个实力强劲的隐患。
反骨修魔,得心应手,反之修仙则艰难困顿,江言如今已然不再记得她,就算她肯对玉帝担保江言不会入魔界,那也得玉帝肯信啊。
她现下对江言新一世的身份、地位,以及这人间新的势力分布一无所知,还是少管闲事为妙。
舒云戴着帏帽在巷子中微微侧身,为那些急匆匆赶路的仆人让开道路。
“快快快,”带着锦帽的管家站在常德院的门口扯着嗓子大叫,“去把刘大夫请过来。”
常德院门口乱作一团,陆陆续续有人被那个称作管家的人派出去请大夫。
舒云侧身立于巷中,背部紧靠在墙,待路道来往的人渐渐少下来,空出的地方不碍于行走时,她这才准备动身离开。
“把太老爷抬出来一点,”管家急得满头大汗,“动作轻一点!你们这群笨手笨脚的!轻一点!听不懂人话吗!”
正是因为管家这临时做的决定,让已经转身要离开的舒云停下了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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