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紫英结束了在宁国府的酒宴,并没有回神武将军府,而是转道来了北静郡王府上。
王府长史亲自出来接入府中,却不去大堂,而是领着去了书房的偏厅。
偏厅中,北静郡王水溶正与一中年文士对面弈棋,再无旁人。
棋局已进入收官阶段,北静王是小负局面,见冯紫英进来,便干脆地投子认输,道:“溪东先生棋艺高超,非本王所能及。”
那溪东先生却是姓罗,闻言笑道:“王爷过谦了。王爷擅长布局,前期是占优的;在下却只会使些小巧功夫,加上王爷今天明显心有旁念,这才让在下在后半局占了些便宜,侥幸赢了两子。”
北静王转向刚进来的冯紫英:“文琪,你来了。”
冯紫英忙向二人见礼:“冯紫英拜见王爷,见过罗先生。”
北静王一摆手道:“不必多礼。怎么样,东西都收下了?”
冯紫英忙道:“正如王爷所料,东西他尽数都收下了,除了王爷明确赏给他的,别的都即刻送往后宅去了。说是多谢王爷和敦恭郡王,若有差遣,必不敢辞。”
北静王点头道:“他还算晓事。除此之外,可还有其他话说。”
冯紫英笑道:
“无非就是一个劲儿的诉苦,说自从他家老爷辞官之后,宁国府再无人出任显职,又不懂经营,府中除了爵赏和自家庄子上的那点微薄收入,再没别的进项。
说如今坐吃山空,这样下去,全家上下都要喝粥了。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想要补个肥缺罢了。”
北静王顿了一顿,微微摇头道:
“这却不行。你告诉他,现在朝野动荡,局势未明,此时出来补缺,乃是自蹈积薪之举,后患无穷。
让他暂且忍耐一时吧,待局势明朗,一切尘埃落定后,自有好位置给他。另外,让你查的他府中传言之事如何了?”
冯紫英忙回道:
“此事紫英已派人多方查探。目前所知,宁府下人中的确存在这种传言,不过既无法确定传言的真假,也查不出传言的源头。
倒是今天贾将军留我在府中用饭时,我从侧面试探了一下,可惜一无所得。”
随后,冯紫英便将酒宴上讲笑话的情况叙说了一遍,最后道:
“期间我一直暗暗注意贾将军,他显然听懂了我讲的笑话,却并没有什么异样的表情。”
听完冯紫英的话,北静王转向那中年文士:“溪东先生,你怎么看?”
罗先生正手中捏着一颗棋子,拿三根手指慢慢捻弄着,闻言站起身来说道:
“这位贾将军,要么是城府极深,不但听懂了文琪的笑话,还听懂了笑话之外的意思,却故作不懂,做戏给文琪看;
要么就是一个大草包,满脑子的酒色财气,只知道恣意寻欢作乐。
根据此前得到的消息来看,虽然传言的真假无法确定,但其人在府中骄奢淫逸、聚赌嫖妓而又不知掩饰,其如此行事,我倾向于后者。
王爷布局精妙,以目前情况看,只管继续落子就是。”
北静王点了点头:
“先生所言甚是。文琪,你寻机将我刚才的话告诉贾珍,让他且耐心等待一时,其他的按先前交代你的去做就是。”
冯紫英领命道:“紫英明白。只是若查实传言是真,该当如何处置?毕竟其身份特殊,敦恭郡王那里······?”
不等冯紫英说完,北静王便道:“烟花贱婢所生之人,能有机会给恭王爷效力,是她的造化。若不是因为那位,断不能容她给祖宗蒙羞。文琪不必顾虑,放手去做就是。
另外,你刚才说,今天与你们同席的还有两人?“
冯紫英忙回道:“正是。一个是给内务府采办杂料的皇商“庆丰号”的东家,叫做薛蟠,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
其先祖是当年追随太祖皇帝的紫薇舍人薛志公。薛蟠父亲薛信十年前便已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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