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崆峒四老围住一嗔,一齐出手的同时,杨轮仍在不住破口大骂:“你这贼秃驴,今日我便要你将我这十余年来所吃的口头尽数尝遍。”
反观一嗔却是毫不在意击向自己的四只拳头,只是双目紧闭,双眉紧锁,脸色紧绷,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似乎在向佛祖忏悔自己当年罪过,亦又像是在安抚自己的情绪,不至于陷入疯狂的境界。
不出意外,一嗔没能躲开,四只拳头几乎同时打中了一嗔的身子。一嗔的身子晃了晃,脸色由原来的紧绷突然涨红,而后又立刻转为惨白。明眼人一看便知一嗔硬受了这四拳已是伤及內腑,若不是一嗔强压着喉口的鲜血,早已当场吐血。
崆峒四老见一嗔不躲不闪,硬接了他们四拳,颇为诧异,想到此子过往的心狠,担心怀有杀招,故而先行示弱骄敌。于是崆峒四老各自向后退了两步,拉开了与一嗔的距离,围成一个圈,绕着一嗔反复游走,只是时刻提防,却并不进攻。
“掌门师兄莫要惊慌,这厮受了你们四拳,已是油尽灯枯,众位师兄此刻若不擒他,更待何时啊!”杨轮眼见场上的四位师兄弟态度突然谨慎起来,心中也焦急起来。
崆峒派排行第六的长老胡不静率先忍不住,一跃而出,双拳齐出,分别击向一嗔的太阳穴和气海穴。崆峒掌门来不及劝阻,只好也出手掠阵,攻向一嗔的左半边身子。
此刻的一嗔不再无动于衷,只见他微微右倾,左肩一沉,躲过了崆峒掌门的一拳,同时右掌并指如刀,切向胡不静的左手手腕,左手则使出金刚指力,点向胡不静的右手手背。
胡不静身在半空之中,难以变招,只好双拳相交,堪堪躲过一嗔右手的掌刀,只是右拳还是中了一指,顿时折了两根手骨,痛入骨髓。胡不静仆一落地,即刻向后连退三步,出了圈子,留待另两名长老立刻补上空位,提防一嗔追击。
一嗔刚一迫退胡不静,立刻右掌平推,转打那崆峒掌门的胸口,同时左肘微提,护住自己的左半边身子的各处大穴。
而那补上空位的两位长老自知功力逊于一嗔,并不急于进攻,各自屈膝沉腰,向前斜跨一步,一拳击出,一拳护身。而那崆峒掌门眼见师弟受伤,更是怒气盈胸,就地一滚,左手撑地,一招扫荡腿踢向一嗔髋部。
一嗔气沉丹田,右膝微屈,腰部的向右横移了数寸,让开了这记扫荡腿,将其威势消耗殆尽,而后又向左一顶,用巧劲将那崆峒掌门顶了出去。与此同时,一嗔左手骈指,右手化拳,一同击出,硬接两位长老的铁拳。三人各自连退数步,一嗔的脸色也变得更加惨白。
韩识荆眼见一嗔重伤,心中也嘀咕起来。此时若是出手助崆峒派一臂之力,必能就此除去一嗔,当初蒋府的惨案也会不了了之,符合武当一贯息事宁人的行事风格,也回避了万一将来揪出自己师父罪行的尴尬。只是若是就此罢休,蒋府惨案难以查清,那数十条人命便就此枉死了。两相权衡,韩识荆内心天人交战,相持不下。
就在韩识荆犹豫不决的时候,场内的争斗起了变化。胡不静忍着剧痛,将手骨接回,挥起左拳又加入了战团。而一嗔伤情愈发严重,胡不静的加入顿时让他压力巨大,几个回合便完全处于下风,脸金如纸,显是撑不了多久了。
韩识荆苦思许久,终是下定决心,走向齐铉岚,说道:“我武当派与崆峒派向无仇怨,此番受这贼秃驴蒙蔽,幸得贵派高人揭破,否则便要铸成大错,我即刻下山,与这厮再无瓜葛。来日还请贵派遣人赴武当上,为小弟作证,证明小弟并未作出伤天害理之事。”
“好说好说,韩兄能够及时反正,已是大功一件啊。”齐铉岚微笑道,“为兄自不会坐视不理,来日得空,必亲往武当山,为兄说明情况,以免武当门人误会韩兄啊。”
齐铉岚显得心情颇为不错,竟忍不住张口笑了起来,只是刚笑到一半,他的笑声便戛然而止,韩识荆的左手已经在他的胸口上印了一掌。
“这小贼害了齐师兄,莫要让他走脱了!”一名崆峒弟子反应过来,立时叫喊道。片刻间,便有三名崆峒弟子猛然跃起,扑向冲向山下的韩识荆,挡住了他的去路。
韩识荆随手抽出腰间配剑,一招直捣黄龙,刺向堵住自己正面去路的崆峒弟子。那名弟子顿住身形,双脚着地,使出铁板桥的功夫,硬生生向后仰面倒去,堪堪闪过那夺命一剑。与此同时,另外两名夹攻的弟子也已赶到,各自出拳,专打韩识荆的腰间大穴,意欲攻敌之所必救。
直到此刻,韩识荆的一身道行方才完全显露出来。只见他先是身子左倾,闪过了右侧拳风,而后左手使出绵掌,将来拳一拖,引向右侧的拳风,竟是要借力打力。接着又是左脚踢出,在正面之敌的髋部猛地一蹬,不仅立时破了对手的铁板桥,伤了对手一剑,整个人更是倒飞而出,朝着反方向急速退去,临走前还顺手拔出了刺在对手小腹的长剑。而他真正的目标却是武功尽废的杨轮。
“吼!”
场中的缠斗也发生了变化,先前身中四拳的一嗔已走下风,经脉受损,本来一身超妙绝伦的真气难以运转自如,手底下的功夫自然也落得只剩下不到五成。眼看着就要束手就擒的一嗔不甘心地狂吼一声,猛施狠手,以拼命的姿态硬接了崆峒掌门的一拳后,贴身而上,一双铁掌眼看着就要击中崆峒掌门的下颌,一嗔突然口喷鲜血,双掌也软了下来,想是苦战许久,脱力所致。
场中的四位崆峒派的长老级人物欣喜若狂,胡不静更是一马当先地冲上前去要将一嗔毙于拳下,只是被一声暴喝打断。
“尽皆住手。”韩识荆高声怒喝。
胡不静刚要出口辱骂这不识好歹的武当小辈,却看见此刻的韩识荆立于杨轮身后,一柄长剑亮如秋水,上面还沾着血渍,正架在杨轮的脖子上。
“你。。。你要作甚?”胡不静将心中怒骂之词咽回肚中,却只剩下一句不痛不痒,显得有些多余的你要作甚。
“在场的诸位具是武林中赫赫有名的高人前辈,想必也听过‘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一嗔大师既入佛门,相比已有悔过之心,更何况此时已然过去十数年,今日又何必再提。”韩识荆心中自然也是不信自己所说之话,只是迫于形势,只好强自辩解,“此番我与一嗔大师前来是为查访近日发现的一桩惨案,但我二人并未认准犯案之人必是崆峒中人,只不过是想寻些许线索罢了,众位又何必因旧事苦苦相逼呢?不如我等交换,我与一嗔大师就此离去,此后绝不再来叨扰各位,今日之事也就此一笔勾销如何?”
“你这厮修得猖狂,竟敢挟持我崆峒长老,今日若不留下你,岂不堕了我崆峒派的声望。”胡不静率先忍不住,出声回应道。
“在下武艺虽不能冲破重围,逃出此山,但是若论击毙一个毫无内力之人,而后手杀数人却未必就做不到了。”韩识荆刚一说完,就将手中的剑又紧了一紧,在杨轮颈间划出一道血痕。
“五弟修得无理。”许是年岁颇大,崆峒掌门的养气功夫确实不错,一边喝止胡不静,一边轻捋胡须,眼睛微眯,似乎是在盘算着什么。
沉吟了片刻,崆峒掌门终于出声了:
“既然韩少侠一心要调节我派与一嗔的恩怨,我等也不好固执己见,此事就此作罢,日后也莫要再提了。那我等也不便强留二位,韩少侠便与一嗔大师一起下山吧。”
韩识荆也未曾料到这崆峒掌门会如此好说,自是大喜过望,连忙扶起一嗔,远远遁去,殊不知这崆峒掌门心中也有另一番想法。
待到退至山脚下时,韩识荆方才顿住身形,找了块光洁的石块扶一嗔坐下打坐疗伤,自己也另寻了一块干净地方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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