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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来救他们的是个穿着灰白长袍的中年男子,一身冷然肃穆,虽是下人身上却也带着几分别样的气质,想来他身后的人定然身份不俗,以魏家当前的地位结识朝中权贵并不是什么稀奇事,魏敏自然是相信的。

中年男子将昏厥过去的兰庭扶起来,看到魏敏小手上满是血迹,叹了口气说道:“他流血过重还是去就近的医馆为好,我让人送小姐回府,免得家中老夫人担心。”

魏敏紧张地盯着早已经没了血色的兰庭,急切道:“无妨,还是先给他治伤最重要,我和你们一块去医馆。”

才刚准备走,却见若初急急忙忙追了过来,好好查看了一番见她没事这才放下心来,担忧道:“真是谢天谢地,亏得你没事,老夫人担心的恨不得将天都给掀了,快些回去罢,也好让老夫人安心。”

魏敏有些不耐烦,生怕说话的功夫耽误了兰庭的伤,眉头紧攒,小脸皱起来不快道:“你回去同祖母说我无事,兰庭表哥为了我受了重伤,不得耽搁,劳烦你快些走罢。”

若初这才抬起头看到眼前的人,称呼道:“原来是庆国公府的孟管家,多谢您救了我家小姐……”

魏敏的脸色当即变得不耐烦起来:“有多少话要说个没完没了,人命关天的时候废话这么多。”说着快步往医馆的方向走,独留若初红了眼眶,她是老夫人身边最为器重的丫头,伺候了这么多年从未受过半点数落,却不想到头来竟是被这位孙小姐给呵斥了,心里怎么能不难受,却也不好说什么,吩咐了声后面的护卫让他们将事情告诉老夫人,自己赶忙追上去。

在老夫人身边伺候的时候赵嬷嬷就说过要想得主子重用,就得能把一切苦头和委屈自己吞下去,不计较不记恨,主子的眼里才会有你,赵嬷嬷是她最为敬重的人,小姐冲她撒脾气她不能放在心上只得笑着将这点难过咽下去。

魏敏进了医馆以男女有别被拦在了外面,她沾满兰庭血的手交握着,若是细心些还能看的出她在微微的颤抖,铁锈味传入鼻中像是提醒着她这辈子都不能将这一幕给忘记,而她的心在这一刻已经变得有所不同,双目呆呆地望着那扇紧闭的门,直到手上传来一阵温热她才醒过神来。微微低头见是若初端了盆水过来给她洗手,血腥味和胰子香味混杂在一起味道有几分呛鼻。

“若初,我方才不该冲着你发脾气,我那个时候急得不行,一时没控制住,你别怪我。”

若初抬头见小姐满是孩子气的脸上满是歉意,大而圆的水眸眨也不眨地看着她,她还有什么可计较的?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小孩子,笑着摇摇头:“我没有怪小姐,小姐被吓到了吧?要不让人送你回去,我在这里守着罢。”

魏敏费力地勾起唇笑了笑:“我不放心,我要看着兰庭表哥醒过来才行,进去这么久了,怎么还不出来?”她的心像是被一支银色的钩子给挂了起来,这个时代医术并不如现代那般发达,所以不管得什么病只要一不小心就有可能危及生命,就像旧主的身子,要是放到现在绝对不会这么胆战心惊,亏得老天厚爱,没有让旧疾来折磨自己,往后的日子才不必过得艰难。

此时医馆中只有他们这些人在,魏敏和若初都没有再开口,屋子里顿时陷入安静中,从外面钻进来的光已经变得虚弱起来,用不了多久夜幕就要降临。而这时紧闭的门被人打开,是大夫的徒弟照着师傅的方子在调配药,魏敏眯了眯眼,强撑着没有问里面到底怎么样了,唯有在心底里恳求老天保佑,但愿不要让这个被自己连累的人有任何闪失。

若初站在魏敏身后眼眸微垂,认真地打量着这位孙小姐,她听很多伺候的丫头说孙小姐自从落水病好后人都变得不一样了,她细细回想一遍还真是发现了一些不同。犹记得以前的小姐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是沉默不言语,让谁都以为她什么都不缺,所以才让常嬷嬷那等刁奴欺负良久,而现在的小姐,双目灼灼,坚定又满含气势,稚嫩下面藏着不易被人察觉的沉稳和冷厉,好似一夜之间就长大了,让人觉得陌生却又好奇不已,到底是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魏敏察觉到若初的打量,只是弯了弯嘴角,她希望所见到的人能接受她原本的脾气,旧主的软弱绝对不会出现在她的身上,谁都别想把她当成软柿子拿捏。盯着那扇重新合上的门,她想着先前发生的事情,那些人完全是有备而来,到底是谁想要对付她?魏家人丁单薄,害了她与那个人能有什么好处?她从那帮绑匪嘴里没有听到半句有关于拿钱赎人的话,所以分外肯定,暗中的那只手是绝对不会让她活下去的,寻着旧主的记忆搜寻了好几遍都不曾发现有谁对她表现出过深的敌意。如果非要说一个人,那只有那位——柳二小姐了。

不过就她看来,柳云不过是小有几分聪明,大多还是自作聪明罢了,虽然眼前发生的一切像是她的手笔,但是她可以肯定的是柳云喜欢她的爹,断然不会再爹眼皮子底下做出这等事来。只怕就算是回了府中也得小心,谁知道背后的人在谋划着什么,也许旧主落水也是出自这位幕后人的手。

魏亭然听到下人的传话匆忙赶到医馆,看着完好无缺的女儿悬着的心才放下来,毕竟是锦娘拼了性命生下来的女儿,他不能让锦娘的一番苦心白费,可听她这般不顾着自己的安全,在街上乱走,他的火气又忍不住升上来,也不管是什么地儿指着魏敏的鼻子怒骂道:“这么大的人连好好走路都不会?闹得府里上下不宁,你心里就痛快了?如果这次受伤的是你,你是不是才能记得住教训?明知道你祖母会担心,你还这么胡闹,要是将你祖母气出个好歹来,我看你怎么和我交代,魏敏,你真是大不孝。”

魏敏微微仰起头眼神凉凉地看着父亲,面无表情地说道:“那爹担心我吗?您只会数落我的不是,这么久您对我的事情可有半分伤心?我落水病重,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见了阎王,只有祖母在我的床榻边担心落泪,您呢?听说那阵子父亲可是极为风光,佳人在侧,与人斗画又得了头筹,真可谓是英姿勃勃神采飞扬,我这个碍眼的女儿就是真的一命呜呼又有何妨。”

魏亭然英俊的脸上闪过一抹狼狈,这事确实是他做的不对,母亲已经狠狠地数落过他了,而他也自知愧对锦娘的托付,此时就算有千般万般的话也说不出一句来,站在魏敏身侧尴尬不已。

柳云见自己喜欢的人吃了眼前这个小丫头的责难,心里一阵闷,本想借着自己是她姨母的身份好好数落两句,正巧那扇门被人打开,是大夫出来了,魏敏一阵风似的奔到大夫身边抓着他的衣袖问道:“我表哥怎么了?伤的重不重?”

大夫捋着胡子说道:“刀口虽深,却好在未伤到要害,用了药得在我这里多待阵子,伤口愈合,待好至五六成才好离开。他身子骨硬朗,多休养阵子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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