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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马车内寂静的时间越久,季十七就愈发紧张。见傅瓷还没有反应,季十七轻咳了一声,随后说道:“你、你若是不愿,可以直接拒绝我。这两包药粉,就当我没准备过。今日的话,也只有你我知道。”

傅瓷回了回神,微微阖了阖眼,对季十七说道:“对不起,十七。”

听到这话,季十七像是舒了一口气一样。这个结果,季十七一早就已经想到了,但还是想听傅瓷亲口说给他听。

季十七冲着傅瓷扯了个微笑,双手仍像方才一样搓在一起,“我、我能听一听原因吗?”

傅瓷点了点头,“我与王爷都不是为了自己而活。他想为四殿下报仇,我想查出我母亲的死因,也想给杏散丫头和香罗姑姑报仇。”

听到傅瓷这么说,季十七仿佛看到了机会,赶紧说道:“既然如此,你们两个人绑在一起开心吗?”

傅瓷苦笑了一声,“原本是开心的,现在现在,似乎没有以前那么开心了。”

“跟我走,我虽然不敢保证你往后的每一天都开心,但我会尽全力逗你开心。关于你的事情,我会竭尽全力,而非尽力而为”,季十七说道。

傅瓷笑了笑,“有你这话我很开心。十七,你有没有想过,你身边不止我一个姑娘,喜欢你的人很多。没必要为了我一个做到这份儿上。”

“你知道我师父为什么会进宫为皇后娘娘医病吗?”季十七突然问道。

傅瓷摇了摇头,等着季十七说下去。

“我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师父就把我捡回了竹林的茅屋。那小院子是师父与师娘亲手建的,师父给人看病,师娘会绣工十分精致,经常接些小活儿。有一回,师娘接了个活儿给一位当官人家的嫡小姐绣嫁衣。师娘去拿花样的时候,正遇着皇宫招宫女,那家人的妾不忍心自己的女儿进宫为婢,遂而浑水摸鱼的把我师娘送了上去。我师娘没读过多少书,心思也单纯,人家说做什么她就去做什么。到最后,进了宫门口,师娘才知道自己被骗了。”

“后来呢?”傅瓷问道。

“后来后来,天黑后师父不见师娘回来急坏了。他找了师娘一宿就是找不到人,那段时间,师父都要急疯了”,季十七说这话的时候神色有些痛苦。

“再后来,偶然一次机会,师父打听到师娘进宫为婢,便挤破了脑袋想着怎样才能入宫。那个时候,师父就差净身入宫了。”

季十七顿了顿,傅瓷接着说道:“那年,皇后娘娘大病了一场,皇上帖榜寻医,你师父看到之后,就揭了皇榜。可是这样?”

季十七点了点头,“师父进宫后半个月就让皇后娘娘的身子痊愈,也见到了师娘。皇后娘娘病愈,皇上大喜。师父原本想求皇上一个恩典,准他父亲们团聚,却没想到祸从天降。”

季十七越说,神情也凝重。傅瓷也不催促,等着季十七的情绪稍微稳定些之后,才问道:“什么祸?”

“一场后位纷争”,季十七说道。

后位纷争?傅瓷在心里嘀咕了一句。

“这不可能!先帝在娶我姑母之时就已经聘她为后,这哪里又凭空来了一场后位之争?”傅瓷问道。

季十七冷笑了一声,继而问道:“太后娘娘只为先帝生育了一女,你觉得她能在后位上坐多久?更何况,皇后若是病死,受益最大的会是谁?”

后面的话,季十七不说傅瓷也该猜到了季十七的师傅变成了这场后位之争的牺牲品。

“瓷儿,我说这些并不是想说我与皇室有多大的仇。我不为王孙子弟诊病的这条规定也在遇见你之后化为云烟。我说了这么多只想告诉你,这些事情或许连你姑母都不知晓。她就是你的前车之鉴啊!”季十七的语气几近哀求,

傅瓷闭了闭眼,声音略带哽咽的唤了一声:“十七。”

“瓷儿,那个侧妃敢害你一次就敢害你第二次,你何苦要为了一个已经让你不开心的家而委曲求全呢?”季十七问道。

“我”,傅瓷一时语塞。

“我已经与苍玺约法三章,事成之后我就离开他”,傅瓷说道。

闻言,季十七沉默了许久。傅瓷宁肯找一个谁也找不到她的地方,也不愿做出选择。或许,这个选择对她来说是难了些。一边是自己的夫君,一边又欠着另一个男人的情分。

看着傅瓷纠结的样子,季十七给双方都找了个台阶下,“你啊,终究还是放不下身上背负的东西。好了,我也不为难你了,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保护着你就是。”

“谢谢你”,傅瓷朝着季十七温柔的笑了笑。

季十七很喜欢看傅瓷笑起来的样子。傅瓷发自内心笑的时候,笑容很暖。但是,季十七看到的多半情况她都是皮笑肉不笑的。

“日后别与我说谢了,生分”,季十七说道。

傅瓷点了点头。季十七看傅瓷多少有些困倦,再次提议道,“睡会儿吧,你若是觉得不方便我就让雁儿进来陪着你。”

“不用,还想与你再说会儿话”,傅瓷说着,咳了两声。

“让我猜猜”,季十七故做沉思了会儿,问道:“你想问桂雨和沈梓荷的近况,是也不是?”

“聪明”,傅瓷毫不吝啬的夸赞。

“你啊,都病成这样了,还惦记着别人”,季十七点了点傅瓷的眉心,不等她继续问就主动回答道:“四皇妃腹中是对龙凤胎,我约么着产期就在这个月底。你别看她瘦弱,吃的是真不少!前些日子,我进城给她买些安胎药,列了好几样水果,我都快要把院子里的老母鸡买了给她卖水果和咂嘴的零食了。”

傅瓷被季十七逗得一笑,季十七接着说道:“瞧着她那么爱吃水果,我猜她腹中的小丫头一定是个白白净净的丫头,小公子也一定跟周义一样能闹腾。”

听季十七提起周义,傅瓷心里有点儿不大舒坦,遂而问道:“她还惦记着周义吗?”

季十七点了点头,话题一下子变得沉重。

“她给周义立了个衣冠冢,没事就去那儿坐着”,季十七说道,声音低了几分。

这些时日,沈梓荷是如何过来的,苍玺、傅瓷他们或许不清楚,但是季十七明白,那个亲手放火烧了自己丈夫的女人无时无刻不念着周义。

“从脉象来看,孩子的体质并不是很好。我也与她说过几次,但是她心里一直有个梗在那里亘着,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解开的”,季十七说着,叹了口气,“说实话,我一直不理解沈梓荷为何会在那个紧要关头做个这样的决定。我是个胸无大志的人,也不理解她这种为了天下而亲手杀了夫君的做法。”

傅瓷沉默了一小会儿后,轻声说道:“倘若我是她,我也会与她做出一样的决定。”

季十七有点不可置信。

傅瓷接着说道:“我跟沈梓荷本是一样的人,很多事情都身不由己。那个情况下,倘若不踏着周义的尸体过去,这个天下恐怕会易主。周义能在边关坚持那么久,不就是为了保住承周的天下吗?”

季十七没吭声,傅瓷接着说下去,“我曾经也怨怼过她,但是在事后我前前后后的想过一番,倘若把我放在那个情境下,我恐怕会做出跟她一样的选择。同样,倘若是用我的命换天下,我猜王爷也会做出相同的决定”,但是周义不会。这后半句傅瓷没有对季十七说。

“难道这天下真的比爱人的性命还重要?”季十七问道。

傅瓷没有回答季十七。傅瓷觉得,即便自对季十七说是,他也会否认。毕竟,不在其位,很难体会到那种感觉。

想到此,傅瓷岔开了话题,问道:“桂雨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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