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周义完全没有平日里喝茶吟诗的雅兴。见苍玺进了书房,即刻就站起来问道:“王兄的伤势如何?”
苍玺摆了摆手,“小伤。”
听苍玺说没事,周义才松了一口气,说道:“四弟自知这件事情百口莫辩,还……”还不等周义说完,苍玺就打断,“这件事情,我不曾疑你。”
周义一听这话,心中五味陈杂。
生在帝王家,这样一份真情当真是难得可贵!
“王兄当真不疑我?”周义又问了一遍。
“你我手足,不分彼此。当务之急应当查出真凶。”苍玺说道。
周义点了点头,问道:“昨夜可还留下什么证据?”
“我已经命苍洱排查过了,不曾有什么证据。唯一的证据,就是那个指向你的牌子。”苍玺回答道。
“牌子呢?”周义问道。
苍玺从怀里把木牌拿出来,递给了周义。周义将这个牌子仔仔细细的看了一番,若有所思。
“四弟可是想到了什么?”苍玺问道。
周义摇了摇头,“我还不确定,这牌子能否让我带回去,仔细看看?”周义问道。
“你拿去吧。”苍玺顿了顿又说道:“四弟帮我去查一个人。”
周义将令牌收起来后,问道,“谁?”
“寄好公主”,苍玺说道。
周义一听这名字,脑子里立刻就浮现出了这个美人。傅绰约被封为公主这份荣宠是承周许多世家大族羡慕不来的,更何况,这位公主自小就被养在皇宫,与他们这些皇子公主一同生活。
彼时,他的母妃还活着,苍玺的双亲刚刚过世不久。他母妃对于高宗来说只是玩物一样的存在。知道母亲下葬那天,他都没看见自己的亲生父亲掉一滴眼泪。他没想到,这个耗尽了他母妃青春年华的人,竟是这般无情。
后来,他与苍玺被皇后养在中宫,认识了一位被称为“寄好”的郡主。小时候,他只觉得是这个姑娘心善,明明被皇后娘娘捧在手里,却不像其他的皇子一样对他们吆三喝四,冷眼相待。
长大些,他才知道。原来这个小姑娘的茶点不是端给他的,而是端给他的王兄苍玺的。尽管不是给他的,但他始终忘不了那个小姑娘对他笑的时候有多美。这些,大概是他童年时候,不可多得的温暖。
若说喜欢,他感觉自己真有点对这个小姑娘动心,尤其是她笑的时候。在他眼里,这个小姑娘遗世独立、倾国倾城。
只是后来阴差阳错,两人再无瓜葛。直到高宗赐婚那日,两人再次交集是在选秀那日。他又看见了这个小姑娘,但傅绰约的目光却一直停留在苍玺的身。他对着傅绰约笑,心想:自己一定是不喜欢她了。
当高宗的圣旨下来的时候,他欣然接受。在与沈梓荷相处的那几天里,他仿佛觉得沈梓荷身有傅绰约童年的影子。时至此刻,周义自己也不知道他内心深处喜欢的是沈梓荷还是童年的傅绰约。
苍玺咳了两声,周义的思绪方重新回到了苍玺刚才的话。
“王兄为何突然要查寄好?”周义问道。
“是她对瓷儿下手的。”
“此话怎讲?”周义问道。
苍玺又把讲给高宗的那番推断重新讲给了周义听。周义听完之后,神情有些恍惚。当年那个爱笑的女孩如今已经是这般心狠手辣了吗?
周义有点难以接受。但依旧拱手作揖,说道:“这件事情,我必定帮王兄查清楚。”
苍玺点了点头,问道:“时候不早了,你是在我这儿住下呢,还是回去?”
“出来之前,沈氏听闻王兄遇刺十分不安。我还是回去把这里的情况说与她听,让她也安心些。”
苍玺应了一声,在周义临走之前提醒了一句:“注意着你这位夫人。”
周义点了点头,消失在了黑夜中。
待周义走后,苍洱才进了房间。看到苍玺一个人在书桌前怅然失神,忍不住问道:“王爷既然相信四殿下,何故还要闹得人尽皆知?”
“本王信得过四弟,却信不过沈梓荷。”苍玺有些疲惫,就连神情中都带了些困倦。
苍洱看出了苍玺神情中的不适,说道:“属下扶王爷回房休息吧?”
“你说,瓷儿这个人,本王到底能不能信?”苍玺突然问道。
苍洱想了想,说道:“属下不知。属下看她救王爷是真的,不眠不休照顾王爷也是真的。可是,这位三小姐,老谋深算、步步为营也是真的。”
苍玺点了点头。苍洱说道不错,这两日傅瓷对他的照顾是真真切切的。这也就不枉他为了这出戏做的真实一点,浇了自己五桶冰水。
沉默了许久之后,苍玺说道:“扶我回卧房吧。”
来到星月阁门口,苍玺摆了摆手,说道:“瓷儿在里面睡下了,我独自进去。”
还没踏进星月阁的门槛,苍玺又冲苍洱说道:“明日把星月阁旁边的梧桐殿收拾收拾给瓷儿住。”
见苍玺把梧桐殿给傅瓷住,苍洱忍不住问道:“王爷这是打算让三小姐在玺王府长期住下去?”
“她也算本王的救命恩人,总不至于把她再送回那个水深火热的傅府吧?”苍玺反问道。
才照顾两天就成了苍玺的救命恩人了?那自己照顾了苍玺这十几年,处处保护、惟命是从,那苍玺岂不是欠了自己一个大恩?
苍玺想把傅瓷留在玺王府是个无可置疑的事实,但这借口委实难以撑门面了些。苍洱不点破,谁让这人是自己的主子呢?
出谋划策这种事情,对于苍玺来说这老手。但对于爱情这种事,苍玺很明显是个新手。
“王爷说的是,属下告退。”待苍玺点头同意后,苍洱纵身一跃就消失在了这黑夜中。
苍玺进了星月阁,在烛光的映衬下,不算很大星月阁看起来十分温馨。
苍玺坐在床边再次看着傅瓷的睡颜,轻轻的碰了碰傅瓷的头发。
傅瓷的头发很黑、很柔顺,让人看了十分想给她绾起来。
在承周有一种习俗,出嫁了的女人头发就要绾起来证明名花有主。也是警告其余的男子,莫要再惦念着别人的妻子。还有一种说法就是,女孩子的头发一定要让夫君为她梳一次。承周的百姓管这叫做“长发挽君心”。
眼下,苍玺触摸着傅瓷的秀发,萌生出了为她盘起头发的念头。
天快亮时,苍玺在趴在床边迷糊了一会儿。
公鸡叫了两三遍,傅瓷睁开了惺忪的睡眼看到苍玺在床边趴着吓了一跳。赶紧摸了摸身,好在,衣服没被人动过!
傅瓷试探性的喊了两声“王爷”,苍玺一点反应都没有。
傅瓷吓了一跳,赶紧伸手摸了摸苍玺的额头。
幸好,不热。
傅瓷准备抽手时,苍玺却一把抓住了傅瓷的手,睁开双眼问道:“瓷儿这么喜欢摸本王的额头?”
傅瓷见苍玺醒了又是吓了一跳,赶紧挣脱了苍玺的手,说道:“我就是试试王爷体热退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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