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律耶一听“阿律晴”三个字,立刻抓住了苍玺的手,“何以证明?”
苍玺从怀里掏出一个破旧不堪香囊,递给阿律耶,“舅舅看看,这可是母亲的手艺?”
阿律耶夺过香囊,仔细辨别了一番,喃喃自语,“白色梅花,没错,是她!”
匈奴一族原本生活在北方地区,因为战乱与天灾几十年来被迫南迁。初到南方时,阿律晴时常感叹再也看不到故乡的白梅花,于是初为首领的阿律耶为了让妹妹少些思乡之情,特地命人种了许多白梅花。许是气候原因,几年来白梅花都未曾绽放,直到移栽过来的第六年,白梅花好不容易开出了第一支,看花的人却不在了。
彼时,阿律晴爱慕上了一位英姿飒爽的白袍小将。在族里人的反对下,阿律晴最终选择了与这位小将军私奔,成为了赫赫有名巾帼王妃。后来,阿律耶听说妹妹婚后幸福,还生下了一个儿子,取名叫苍玺。
然而,好景不长。一次作战中,王爷与王妃双双落难,死于沙场。
这些年,阿律耶对妹妹有种说不出的情感。他多次潜入承周打探苍玺的消息。后来,听说承周唯一异姓王苍景的儿子被高宗皇帝养在宫里,阿律耶这才放了心。
“阿爹”,被儿子阿胡影唤了一声的阿律耶着急忙慌的问儿子哪里受伤了。
阿胡影也不知道自己如何被待会承周的军营的,当知道自己被扣在承周军营时,阿胡影死的心都有了,承周本就对他们多有克扣,如今抓住了他,岂不是更加狮子大开口。可他也没想到,自己竟能遇到亲戚!
“阿爹,玺哥哥帮我吸了蛇毒”,阿胡影拉着阿律耶的衣袖说道。
听自己儿子都说苍玺是他的救命恩人了,阿律耶也不再怀疑苍玺是否真的是自己的亲外甥。倘若苍玺不是,他没有理由冒生命威胁去救一个所谓判决的儿子。
想到这儿,阿律耶拱手一礼,“多谢玺王爷救命之恩。”
“舅舅上座。”苍玺还了阿律耶一礼,示意苍洱出去。
“王爷来此是为了让我等臣服,还是借机将我等并入承周?”阿律耶直言问道。
“舅舅此话何意?”苍玺反问道。
“王爷应该知道,我们的底盘常年归周信管”,苍玺点了点头,阿律耶继续说到,“这里面天灾不断,周信又经常对我匈奴一族烧杀抢掠,此次造反实在迫不得已。”
阿律耶表明态度说道,“若是承周皇帝肯答应我们两个条件,我即刻收兵。”
听到了自己想听的话,苍玺说道,“舅舅请讲。”
“第一,灾荒之年免我一族进贡;第二,朝廷每年拨款一百万两白银予我一族;第三,让皇帝老儿无论如何给你娶个中意的媳妇,省的他们拿你婚事做筹码。”
阿律耶这三条要求,猛地一听似乎不过分,可仔细琢磨琢磨也就显得他有几分老谋深算。灾荒之年免了进贡,还得让朝廷岁岁拨款?高宗会同意吗
“舅舅,这第二条恐怕……?”
还不等苍玺说完,阿律耶就摆了摆手,“与其让朝廷的大官吃吃喝喝了,倒不如给我们,拿钱换国泰民安这种事,他皇帝老儿能想明白。”
苍玺没想到阿律耶话说的这么直白,这不是点名了说朝廷贪腐现象严重吗?
不过,连远在边关的阿律耶都知道这连年为了皇位之争朝廷上上下下风气不正,可见这也不是什么能掩盖得住的事情了。
“多谢舅舅了”,苍玺拱手一揖说道。
阿律耶自然知道苍玺说的是刚才他所提及的第三条,“你救了这崽儿一命,还是我亲外甥,我自然不能让皇帝老儿拿你的亲事做买卖。”说着,将小儿子搂在怀里。
苍玺还是再三谢过阿律耶,这几年世家大族为了拉拢自己,不知将亲事说了几百回。更有甚者,竟然让二十多岁的女儿仍待字闺中,为的是让玺王爷看一看相思有多深。
这顿酒吃罢,阿律耶带着小儿子回到了自己的地盘,苍玺也有模有样的写了份奏折让人快马加鞭传给高宗。
这一战,他苍玺不亏。虽没揪出三皇子来,但至少阿律耶也暗示过倘若宫中有变,自己定会保住这个唯一的外甥。
奏折递上去的第三天,高宗派了礼部的一位大臣来交界此事,同时让苍玺速速班师回朝。苍玺没想到,高宗竟然即刻答应了阿律耶的要求。看样子,朝中情况应该不会非常乐观。
高宗的圣旨除了让礼部的人来接手这件事,还命苍玺速速回京,让程钺暂领三千铁骑。
接到这道圣旨,程钺万分为难,他深知自己没有苍玺的智慧,倘若在遇到偷袭,这三千铁骑出了意外该如何是好?
苍玺似乎看透了程钺的心事,“不会再有偷袭了。”
苍玺的马,日行千里、夜行八百。不过整整一日,苍玺已经到了金陵城。
出征时,金陵城还是炎炎夏日,凯旋后却是另一番景象。三秋桂子、十里荷花,这个自古以来就被保护的很好的京畿,没有战争、没有饥荒,又怎能体会到边境百姓生活的难处呢?同样,像太子这样养在京畿中的倘若真的一战,也未必能赢过三皇子。
初秋的风多少有些凉,苍洱端递来一杯热茶,“爷,圣上让您明日进宫挑个王妃。”
好在这几年跟苍洱接触久了,苍玺也就渐渐习惯了他这种语出惊人。否则,真的能不顾形象的将一口茶喷出来。
“知道了”,苍玺又抿了口茶,示意苍耳退下。
苍洱看着自家主子没有移步回房休息的意思,约么着主子这是邮箱装病逃了?想到这儿,苍洱笑着对苍玺说,“属下打听过了,傅家的三小姐也入宫。”
苍玺皱了皱眉,瞪了苍洱一眼,“休得多嘴。”
被苍玺这么一瞪,苍洱很识趣的没再说话,眼看着自家主子泡起了功夫茶。
在苍洱眼中,无非就是一杯茶从这个杯子里倒到另一个杯子里,这样的茶会格外好喝吗?苍洱不知道,品茶这种高雅情趣适合苍玺却不适合自己。
一盏茶在苍玺手里玩出了花,苍洱还如先前一样站在那儿,看着苍玺将一杯茶下肚后,“明儿个随我进宫。”说罢,苍玺头也不回的回了房间。
先前,苍洱一直不相信苍玺会对傅家三小姐另眼相看,直到现在苍洱才觉得感情这种事情,大约就是总有一个人会成为你的例外。
就比如现在的苍玺。这种宴会,高宗不是没给苍玺办过,却都被苍玺称病婉拒。高宗哪里不晓得苍玺身子骨硬朗,讨了一回没趣后高宗只好变着法子来,没想到苍玺却总是不肯赏脸。一来二去,高宗也就随着苍玺的性子了。
这回,高宗故意叫上了大皇子、三皇子、四皇子作陪,想着苍玺总不会在自己儿子面前博了自己的面子。要是高宗知道,苍玺肯去不是因为自己面子大,而是因为一个待字闺中的姑娘,大约这义父义子的情分就真的走到尽头了。
第二日晨起时,苍玺在卧房里挑起了衣裳,还时不时问问苍洱这件好不好看、那件合不合身。
苍洱没见过自家主子何时这么在意过一身衣裳,遂而问道,“爷,何日对穿衣裳这么有讲究了?”
苍玺琢磨了一会,还是回答道,“本王进宫面圣,不好衣衫不整。”
苍洱不好点破,在苍玺的要求之下给他挑了一身墨色的衣袍,袍内露出银线绣了一只降龙。放眼望去整个承周,高宗的衣裳上绣着龙,太子衣裳上绣着蟒,王爷衣裳上绣的是虎,而唯一的异姓王苍玺的衣裳上绣的却是盘龙或者降龙。高宗的这份宠爱,可见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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