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细妹拉着冯氏的手,掰开了揉碎了,细细地说:
“你就算不为了自己想,也该为你这些儿女们想一想吧。
我跟你爹,都已经一把年纪了。
俗话说,人生七十古来稀呀。就凭我们老两口儿这岁数,再怎么撑着,又能帮你们撑几年?
说句不好听的,以后若是我们不在了,就你这性子,老四若是二上把四房这几个丫头卖了,你能把他咋地?”
冯氏一听,顿时哭得更凶了,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哗啦啦地洒落个不停。
乔细妹忍不住暴躁起来:“把你那眼泪蒿子给我收回去!”
冯氏把眼泪忍了回去,眼睛和鼻头却都憋得红红的,还不时地抽噎一声儿。
乔细妹顿时觉得愈发头痛,她用力捏了捏鼻梁,又揉了揉太阳穴:
“老四家的!
今儿个这些话,我也不是头一回跟你说了。
你好歹也该放在心上。空闲的时候,慢慢地想一想。
别成日里就知道围着老四转悠。
老四那个榆木脑袋、狗熊脾气,本来就不大懂事,性子还燥得慌。
你若事事都听他的,这日子就没法过了。”
冯氏又忍不住抹起了眼泪。这回是感动的。
她觉得她的命怎么这么苦,摊上一个李榆这样的男人?
同时又觉得老天还是眷顾她的,所以才会有乔细妹这样贴心,这样为她着想的婆婆。
婆婆的性子虽然一贯很厉害,也不大看得上她,但这番话,说得真是掏心掏肺。
乔细妹被冯氏哭得脑仁儿疼,脑子里嗡嗡直响的那种。
实在忍不得了,不得不提高了音量:
“老四家的!你可千万莫哭了!
这日子想要过好了,就得乐呵呵地往前奔。一天到晚哭哭啼啼、跟号丧似的,好运气也得给你哭成霉运了!
你这一哭啊,我这脑子里头,就跟捣酱缸似的,一团浆糊了!心也慌了、眼也花了,连气儿都快喘不上来了!
这眼瞅着就要过年了,你就行行好,饶了我这老婆子吧!”
这话倒是莫名地起了作用,一下子就止住了冯氏的眼泪。
冯氏怯生生地给乔细妹行了个礼、又深深地给乔细妹鞠了个躬:
“婆婆说得是,这事儿是媳妇儿的错,今后媳妇儿再也不哭了。”
乔细妹无语地摆了摆手,让冯氏下去了。
这保证,她也不是头一次从冯氏这里听到了,但冯氏迄今为止,还从来都没有做到过。
这一回,乔细妹也不指望冯氏真能做到。
只要冯氏这些日子能绷住了,能让这个年,过得太太平平的。别一天到晚都让人听那呜呜咽咽的哭声,乔细妹就满足了。
乔细妹有时候都觉得挺纳闷儿,就凭着李榆和冯氏这两个货,是怎么生出来四房那些个好孩子来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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