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轶看了郡守一眼,再次温温柔柔地笑着说道:
“胡大人太客气了。某既不需要什么仪仗,也不需要什么随从。
某今日冒昧来访,其实只是为了跟大人见上一面。
一来是因为大人雪中送炭,某自当亲自道一声谢。二来则是为了亲口向大人辞行。
哥哥派出来寻某的人,找到了某在郊县临时落脚的住处留下的暗记,已经传了信来,他们很快就会过来接某归乡了。
胡大人公务繁忙,某便不多打扰了。告辞。大人请留步,不必拨冗相送。”
郡守大人听了这一席话,顿时惊讶无比。
不由得暗自感叹,这楚家人,果然就没有一个简单角色!
据那带了楚轶回来的士兵讲,她那时候是整个人被绑成一团粽子似的,很显然完全被限制了行动自由。
而且她还发着烧,身体很虚弱,整个人又病、又饿、又冷、又累,又仿佛惊弓之鸟一般一只在逃亡……
在那种情形下,楚轶竟然还能在萧冷月眼皮子底下,留下给楚轩的手下的暗记!
片刻后,郡守开心地哈哈大笑起来。
不管这楚轶到底是帮着靖南王对付楚王,还是帮着楚王对付靖南王,想必她应该都摆布得开!
既然这楚家人这样精明厉害,自己的这份功绩,不就稳了么?
许是心情好了的缘故,郡守觉得接下来处理的公务,难度都降低了不少。
征发的民夫已经基本到位了,要用来加固河堤的沙袋也都准备得差不多了,现在只差给民夫吃的粮食,和防疫的药材了。
粮食现在几乎一天一个价,纵使拿着银子,也买不齐需要的量。更何况自己手头能动用的银子,实在是有限哪!
再一个,一般发过洪水之后,难免会有些疫病发生。
豫中郡虽然是个穷地方,但人口挺多,药铺和医馆也很不少。
再加上这豫中郡几乎年年发水,到了汛期该预备些什么药材,本地的药材行和大夫们也都有经验了。
这事儿倒是不难,只是可惜这买药材的银子,却没处去寻。
一想到这里缺银子,那里也缺银子,郡守大人之前的好心情顿时荡然无存。
他这一焦虑,便忍不住又揪了两下胡子。
结果那孤零零地坚挺到最后的几根胡子,也不幸阵亡了。
……
来接楚轶的人,基本上都是铁甲卫的成员,只是对外伪装成了一支不大起眼的小商队。
除了二十名男护卫和几名男仆,这支“商队”还带了四个女人来。
其中有两个女人,是孔武有力的武婢;另外两个,是聪明伶俐手脚勤快的普通丫鬟。
楚轶坐上了楚轩派来接她的马车,在车上随便留下了一个武婢、一个丫鬟,另外两个,则让她们搭伴儿去坐另外一辆车了。
一行人从豫中郡出发,途经青州郡,绕道海路,坐了差不多二十多天海船,才回到渤海郡。
豫中郡秋雨连绵,有大河决堤的风险。与豫中郡就隔了一座山加一座湖的青州郡,同样也进入了汛期。
楚轶一路走来,沿途一路上见到不少拖家带口逃荒要饭的百姓,也见到不少在头上插着草标自卖自身、或者卖儿卖女的百姓。
她心里很难过,但面对天灾之威,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哥哥虽然派了人来接她,却没有给她带多少银子。而且也不知路上,是不是会遇到刺杀或者其他波折,她也不敢随便买人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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