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裂的青石砖地面上生长着一些看起来像是海草一样的黑色植物。
寒风吹拂而过,这些黑色植物摇曳之间发出了渗人的怪叫声。
就像是婴孩的啼哭。
当然,这些并不是卢瑟关注的重点。
此刻,他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了这座破旧院子最中间的一处高台上。
在那里,一些看起来就像是粘稠的柏油一样的事物,正从高台上的一张裂开的像是某种怪物的口腔中涌出。
它们以高台为中心,朝着四周不断的扩散开来。
大量的黑色油脂随着这些柏油样事物的扩散而从高台下方的缝隙中流出。
一股难以言喻的刺鼻气味直扑卢瑟的面部。
这些东西让卢瑟想起了刚刚在巷道中见到的一幕。
他注视着那张怪异的口腔,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这到底是哪个缺德玩意儿搞出来的东西?”
在心中咒骂了一声,卢瑟朝前走了一步。
他准备靠近一些,仔细观察一下这玩意儿。
“先生,既然来到了这边,那就留下来陪我一起欣赏一下她的舞姿吧?”
颇为怪异的腔调忽然在柏油中响起。
卢瑟皱眉看去。
原本混乱无序的柏油此时正在蠕动凝聚着。
渐渐的,一个类人的身形从柏油中站了起来。
黑色的粘稠物质褪去,露出了一张卢瑟看着有些熟悉的脸庞。
“赫尔德?”
卢瑟嘀咕了一声。
但他依然不确定眼前这东西是否是刚刚自己在酒店见到的赫尔德。
又或者只是由异种融合变成的。
他熟练的从怀中掏出了那把缴获的左轮枪,将枪口对准了赫尔德。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先生,我的名字叫赫尔德,是一名沙漠猎人。”
“您现在所见到的,是我的妻子。”
“请不要攻击她。”
“她对你没有恶意!”
赫尔德耷拉着脑袋,看起来没什么精神的样子。
卢瑟这才注意到了他左腹部的伤口。
鲜血正不断的从那边涌出。
卢瑟仔细感受了一下,确实没有感受到任何恶意。
但,他当然不会就此放松警惕。
“你的妻子?”
“是的,先生,有些事,我暂时没法给您说清楚。”
“但,请您相信我,她对您真的没有任何恶意。”
“请您不要伤害她。”
卢瑟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他盯着赫尔德看了许久,最后耸了耸肩,将左轮枪斜插在腰侧,朝着那只怪异生物走了过去。
“赫尔德先生,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你可以先收拾一下你的伤口。”
看着赫尔德越发苍白的脸色,卢瑟觉得他要是再不收拾自己的伤口,很可能会在下一秒就昏倒。
当然,事实也确实像卢瑟说的那样。
赫尔德并没有撑多久。
他在确定卢瑟并没有攻击意图之后,就一直在花费自己的精力去安抚自己的妻子。
对于自己左腹部的伤口。
他是无能为力的。
毕竟他只是一个沙漠猎人,不是专业的医生。
所以。
他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撑着最后一点气,去安抚自己的爱人。
再去陪陪她。
随着赫尔德的昏迷。
一阵阵怪异的低吟忽然出现在卢瑟耳畔。
那些剩余的粘稠柏油,在这个时候,全都涌到了卢瑟身边。
它虽然没有固定的形态。
但从那起伏不断的状态中,卢瑟还是读懂了它的意思。
“你想让我救他?”
卢瑟指着昏倒的赫尔德,皱着眉询问道。
怪异的低吟再次响起,且这一次伴随着的是很明显的雀跃的欢呼。
卢瑟再次看向了赫尔德。
似乎,这个男人不简单。
再次看向身侧的柏油生物卢瑟甚至能够从它身上,察觉到一种名为温柔的气息。
要是这只生物有眼睛的话。
卢瑟觉得它看向赫尔德的目光一定是十分温柔的。
卢瑟站在一侧思索了半秒,他决定救一下赫尔德。
当然原因只是因为他的一点好奇心。
他觉得自己还是小瞧了这个世界的人类。
不同种族生物之间的生殖隔离这个课题或许已经在这个世界被打破。
“这位”
“这位女士,如果可以的话,麻烦你转过身去。”
“当然,我并不是说让你真的转身毕竟你没有前后之分。”
“如果可以的话你可以先回去那里。”
“在治疗好赫尔德之后,我会叫你。”
卢瑟并不想暴露过多自己的能力。
所以他尝试性的对那只柏油生物发出了指令。
当然,他是以女性称呼的。
毕竟赫尔德也说了,它是他的妻子。
既然是被认作妻子的话,那应该也是能够交流的。
卢瑟的尝试得到了回应。
柏油生物低吟了一声,裹挟着地上的黑色油脂重新蠕动进入了那只怪异的口腔。
卢瑟等待了半秒,确定院子中除了那只口腔中存在生物的气息以外并灭有其他生物存在后,直接将自己的手摁在了赫尔德的左腹部。
五根手指转化成五条触手后相当灵活的配合了起来。
一个简单的取弹手术。
卢瑟甚至没有花费一丝大脑的精力全程都由触手自己行动。
包括注射麻醉疫病以及取弹。
最后给赫尔德注射了一些强力恢复效果的疫病后卢瑟走到那只怪异的口腔边缘敲了敲硬质的骨骼。
很快,一小截粘稠的黑色柏油从口腔中延伸了出来。
它似是询问般的朝卢瑟点了点头。
“这位女士,你先生的手术很成功,他现在正处在恢复阶段,如果可以的话,就拜托你照顾他了。”
卢瑟用上了应对病人家属时经常使用的语气,温柔中充满着安慰。
得到卢瑟的回应。
那截柏油忽然怔住了片刻,之后直接从口腔中涌了出来。
它涌到地面,逐渐汇聚成了两个古格雷文字。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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