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陀寺名声不显,寺中的人都喜欢避而不出,寺庙从不轻易开放,所以香火也不算多。
这次常夫人带着常晚前来,也是因为听说普陀寺方丈出关了,抱着能见一面的希望,常夫人就来了。
常晚走的慢,等到她去往后山观看菩提树时,寺中寥寥无几的香火客早就已经顺着小路下山了。倒是给常晚两人留下了赏玩的空间。
映入眼帘的是一棵足够震撼人心的参天大树,枝繁叶茂,根枝粗壮。
常晚被这棵举世罕见的大树震撼住了心神,一时间有些愣住。
想不到京城内还有这么一棵被众人忽略的菩提树。常晚在树根处绕了一圈。
风吹动了树叶,簌簌拉拉的作响,空气中传来春天独有的空山新雨后的美妙气味。常晚站在树下,抬头望去。
只见遮盖在茂密的树叶底下的众多枝干上系了许多红丝带,隐隐约约还有着字。常晚想努力看清却不得。
“春红,你来,你看上面的字是什么”常晚对春红招招手示意她过来自己这边。
春红仔细辨认了一下,“字迹很多都不一样,许是来祈愿的人挂上去求个心安的”
常晚不答,她还是抬着头仔细看着,“不对,你再看看,有很多都是一样的字,却又看不太仔细”
春红也仔细瞧了瞧,“好像确实有许多都是一样的字迹”
常晚突然觉得这样较真的自己有些好笑,“大概是同一个人许的同一个愿望吧,这人倒是心诚”
春红也笑了,“只盼着这位心诚的人能心想事成吧”
常晚复又抬头,好像有一个声音模糊不清的在她耳边说,你要看,你去看看,这很重要。她摇摇头,将这古怪的想法抛出脑后。
常晚朝着春红说道:“走吧,去前寺找母亲,她该等急了”
春红答道:“是,小姐”
两人携着离开,菩提树在风中发出嘶哑的声音,像是一个人的轻声呼唤,也像是一个人的喃喃低语。
如此简单的过了两三天,还是没能见到普陀寺的方丈,常夫人再也耐不住性子,带着常晚回去了。
可惜,光是诚心的祈祷是留不住行将就木之人的。
普陀寺之行后,常晚的身体急速衰落下来,常府和李府尽了全力求医问药还是不得善终。常晚还是在凤凰花开的热闹的日子里离开了。
梦到了上辈子的事情,常晚醒了也不愿睁开眼睛。梦中的自己告诉她,菩提树上的丝带写着很重要的东西,很重要,很重要。
常晚有些怕,万一重生只是自己的一场美梦怎么办。
她为什么能重生,重生没有代价吗?代价是什么?谁又付出了代价?
重生的事情太过于惊世骇俗,让人不敢相信。谁能相信这个世界上有这般神奇的秘法可以将人带往前世。
常晚眼睫剧烈的颤抖,自重生以来被她强压下去的心慌再次袭来,在这个昏暗的秋天,在这个雨声戚戚的秋天。
“小姐?小姐,该起来用膳了”柳绿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装睡的常晚终于睁开了眼睛。
还是那个帐篷,还是熟悉的人,常晚松了一口气,对柳绿笑道:“好”
管它什么牛鬼蛇神,管它什么魂飞魄散。
常晚能得到再来一次的机会已经很满足,代价只要是她能够给的必然会给。
人生在时需称意。
……
另一个灯光昏暗的帐篷里,可怜的李媛歌还在苦逼的抄着书。
想她自从上了大学,就从来没有抄过书了。
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李媛歌愤怒又憋屈的想一怒之下摔笔来表达自己的愤懑,顺便揭竿而起,反对自家老爹的专制暴政。
李昌看书的眼睛一撇,李媛歌刚举起来的手就慢慢放了下去。
为了掩饰自己的不良行为,李媛歌举起了另一只手做了一套上半身的广播体操,成功将李侍郎的眼睛辣到。
李媛歌揉了揉酸疼的手腕子,继续抄书,敢怒不敢言,只盼着小伙伴能良心发现过来寻寻她。没准儿李老爹一高兴就赦免她了呢。
才和常晚分开一天的李媛歌无比思念自己的小伙伴,只觉得见不到常晚人生都黑暗了。
人生黑暗的李媛歌抄着书,李大人喝着茶,一个人哭兮兮的劳作,一个人悠哉哉的玩乐。
差距不是一般大。
雨还在下,看起来没有停的意思。浮屠山在雨雾朦胧里看不清面目,远山重叠,被雨幕笼罩在薄雾之下。雨丝风片,细细密密落在了花上,树上,草上,溪流边,岸石边。
雨还在下,又密又急又多又久,不可避免的落在了人心上。
一片湿淋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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