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咚、咕咚咕咚......
耳边不断翻涌的潮水声音,好像心脏的呼吸一样唤醒了朦胧沉痛的意识,一双浑浊的红眸骤然睁开,看到了一片猩红。
伴随着意识的苏醒,一阵猛烈的痛苦霎时从脑海中奔袭而来。本来就破碎的记忆碎片被冲击的更加凌乱,就像无频电视机散落的雪花杂音。
“额......”
叶一凡闷叫了一声,他感觉浑身遍布痛楚,仿佛被打碎又重新被胶水粘在一起。他眯起的眼睛渐渐适应了并不怎么强烈的光线,看到的周围是一片猩红的血肉,表面覆盖着透明的薄膜,一条条巨大的管道布满周围的空间,纵横交错却又井然有序。
“发生了什么?这里是什么地方?”
叶一凡竭力的回忆着,要想起事情的经过却在绞尽脑汁,比宿醉过后还要难受,此刻他灵感爆发的厉害,就如同被巨木敲打的铜钟,简直恨不得把他的脑袋撞碎。
突然有一股血腥味浓烈至极的腥风刮起,并且越来越猛烈,刮的那些血色管道重重晃动,地面的血肉也在翻腾。这些血液涌动,一张一合有韵律的声音灌入双耳,叶一凡的脑袋疼的更厉害了,有一股巨力在拉扯他,这种感觉也并不陌生。
那些断裂的记忆碎片翻涌,有一些重新成形。登上山脉寻求石板,森林的树木就像触手一样胡乱挥动...那是黑山羊幼崽,接着那些异教徒召唤了森之黑山羊,它把自己塞入了体内......
那么这一望无际的血肉,被薄膜包裹的地面,浓烈的血腥味,流淌着鲜血的管道......这里就是森之黑山羊莎布尼古拉斯的体内,那位至高生命女神的子宫!
“我们每个人都是痛苦的造物、人的一生离不开痛苦......”
耳边响起了喃喃低语,叶一凡的精神也在被不断消耗,那心中的阴影也如腐烂而生的蛆虫般不断增多。那些异教徒...莎布尼古拉斯想要冲垮他。
叶一凡咬着牙,耳边是不断嘶哑的声音,不管现在是怎样的头痛欲裂,他都必须抵抗着这股精神冲击!要知道灾难还没有平息,奈亚拉托提普还存在着,伙伴们还在等自己回到未来,许多事情不能就这样。
他不能倒下,绝对不能死在这里!
叶一凡挣扎着自己的身体,他才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被血肉淹没了。周围都是重重畸形的触手、肢体、器官、头颅......眼睛前面甚至还有一段段扭曲的肠子清晰可见。
他想要试着把手抽出来,但是全身都在那透明薄膜血肉中,皮肤的质感是一种诡异的粘稠和涌动,好像与叶一凡粘为了一体,又好像孕育叶一凡而生的胎盘。
叶一凡奋力将手从血肉里剥离开,他极其费力的将手高举,等自己的手映入眼帘后他才看到自己的胳膊有一些透明薄膜和地面的血肉连接,好像人体组织。
根本不在乎疼痛,叶一凡猛然发力把连接自己胳膊的薄膜扯断,霎时血色的水流像泉水爆发地喷涌而出,形成了一道血柱,一片血瀑,接着冲上半空,再散洒开来,下雨般染红周围。
叶一凡的全身已经被鲜血淋透了,他的头发不管是黑色的部分还是白色的部分,都被染成了鲜红,其脸庞上满是血水与破碎的血肉组织,简直就像在血海中泡了个澡。
他伸出的那条手握着的是鲜血淋淋的银河火花,这就是为什么叶一凡要将手伸出去的原因。这里是黑山羊的子宫,任何的咒术,不管是光明的还是黑暗的都会增长莎布尼古拉斯的力量,至少还有迪迦的力量可以用。
但这,可是孕育万千生命的黑山羊子宫啊!也就是说这里什么恐怖的东西都可能出现,所以叶一凡最先考虑的就是离开这里,最起码得先保证自身的安全。
想着叶一凡想要变身为迪迦奥特曼,但是豁然间一股血腥味弥漫,一股朦胧却又清晰的声音响起:
“迪迦奥特曼,你的精神意志很顽强,和那家伙说的一样顽强。但很可惜,你也和那家伙说的一样有一种愚昧的固执......”
这声音,让叶一凡的动作微微一愣。就和遇到奈亚拉托提普、伊波兹特尔、犹格索托斯的感觉一样,一种源自于冰冷黑暗宇宙的深邃感,同样也带着一股邪恶的味道。这豁然是来自不可名状、来自外神的声音,那就是森之黑山羊莎布尼古拉斯的声音。
他说的“那家伙”,指的估计就是奈亚拉托提普。因为它了解自己,比自己更了解自己......是它向莎布尼古拉斯提起了自己,所以勾起了这位生命女神对自己的兴趣,从而降临到这个世界。
果然,灾难都是自己引起的......
不对!这一切又是奈亚拉托提普!
叶一凡咬紧压根,从那片扭曲交缠的恶心血肉吼道:“你究竟要做什么?!让这样的世界重生又有什么意义?”
“痛苦......这个世界是个病态的世界,也是我孕育了这样的世界。差异与不公、压迫与剥削,一直都存在着。这样的生物存在方式、文明存在方式,是有病的,一直有病,你不这么认为吗?”
声音灌入叶一凡的脑海,他的目光还能看到从横交错的血肉,但意识却在变的模糊......
莎布尼古拉斯的声音依旧在响,不仅仅是清晰混乱的邪恶,还带着一种如母亲般的哀伤:“迪迦奥特曼,你明白吗!这个世界充满不公,缺陷、差异一直都存在着!就是这样的东西滋养了痛苦。”
“你自己明白痛苦的滋味吗?你并不明白,你一直都是人们的救世主,你在守护差异、你在守护不公,你就是个坏孩子,你就是当权者的走狗!”
“演化的基础是差异,而不是平等......你在守护差异,你在守护不平等......”
叶一凡的精神开始躁动,昔日的种种痛苦又在眼前浮现。那种感觉又来了、又来了,为什么又是这样......
“这个世界的病越来越重,你看的到,到处都是.....”
一股浓烈的腥风伴随着血肉的涌动降临,叶一凡的身体也在被血肉挤压,无数的血肉...那些眼睛、碎肉、肠子、肢体,有一些模糊了双眼,有一些灌入了耳朵、鼻子、嘴巴,还有些......
叶一凡那双被血盖住的眼睛再次睁开,他看到了,看到了很多,那些差异、不公、缺陷......
他看到一个出生就没有四肢的婴儿,他的父母表明想要养育这个孩子长大,实际上却是想在他人眼里塑造一个“大善人”的良好形象,背地里却把这个婴儿丢在了一处草丛里。
草丛里的蜘蛛、蚂蚁、蜈蚣爬满了这个脆弱的生命,有些虫子钻进了耳朵,有些虫子咬开了幼嫩的皮肉。那些叮咬让这个孩子哇哇大哭,但却没有引来任何人注意,最后被觅食的流浪狗发现、被叼走。
他哭的越来越大声、越来越痛苦、最后哭声越来越弱,然后再没了声响。
接着几天,街道上贴满了寻人启事,他的母亲在电视里嚎啕大哭,网络上都是关心、可怜这父母的帖子,但背地里他的父母却数着社会上好心人的补贴金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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