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黑色宾利稳稳地停在回廊前。王管家带着秦公馆的几名随从已经等候多时。不过车到的时候,王管家并没有按礼仪亲自去开车门。旁边一个心腹随从,立刻心领神会,带着一脸的不屑,弯腰敲了敲车窗,“大小姐,老爷请您即刻去门厅,等候指示。”
听到“门厅”王管家眉毛一挑,心想:什么大小姐,根本就是个孤儿。秦家大房的人都在三年前死绝了,就这个女儿变成了植物人。现在人醒了,也没见秦老爷多高兴。哎,毕竟大少爷活着的时候就不受老爷待见。家里是二少奶奶掌权,公司是二少爷说了算,讨好这个大小姐的好,等于白费力气,甚至还可能得罪二房。
司机老陈不忍地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后座的姑娘穿着洗旧的蓝白病号服,薄薄的衣衫被车上的空调吹得微微颤动,过耳的中长发,乖顺地掖在耳后,长长的睫毛,把潭水一般的大眼睛装点得更可人。脸颊雪白且透着粉色,丝毫不像个躺了三年的病人。
老陈早就习惯了王管家和他手下的那帮人的势利眼。这位大小姐还没下车,他们就这个态度,以后的日子只会更不好过。
从上车开始,秦洛就没有说话,乖乖地坐在后面,有时会两手扶在座位上,探头看看车外的风景,透露出一个十七岁女孩特有的玩心和好奇,此时并不在乎车外人的态度。
“大小姐,是我疏忽了,没有给你准备衣服。这个外套你披着吧,里面还有很长的路。你放心,我老婆刚给我洗的,很干净。”
“唔,陈叔叔有个好老婆啊,熨烫得一丝不苟。”秦洛不等老陈说完就把大自己好几号的黑西装套在了身上,大大的衣服衬得小小的她越发可爱。
今天老陈去医院接秦洛的时候吓了一跳,秦家居然没人为这个大小姐准备衣物,在医院躺了三年,除了自动扣款的医药费,没有什么能证明她是秦家的孩子。最后还是医院的护士可怜秦洛,偷偷让她穿走了病号服。
“大小姐,请您动作快一点,让老爷久等可不符合规矩。”车外的随从又开始敲车窗了。力道加重了几分,频率也比之前快,可见不耐烦的程度。
“这个送给你,你的肾不大好。带着它,慢慢会好转。再见。”秦洛的话让老陈惊讶极了,他做了一辈子司机,憋尿是常事,这几年肾炎越来越重。他想不通秦洛是怎么看出来的?
再看秦洛给他的东西,是一朵硬币大小的花,颜色娇艳却不是鲜花,但又不像是工业品,散发着悠悠地草木味。等他回过神的时候,秦洛已经下车了。
“嗯,听见了,我以为你会帮我开车门呢。看来秦家的规矩跟我记得不一样了呢。”秦洛从车里钻出,嬉笑且淡然地口吻,让王管家一干人心里一惊。王管家记忆中的大小姐是个懦弱的闷葫芦,怎么躺了三年,不但出落的灵动清丽,连嘴巴也厉害了。
“没规矩,扣你这个月奖金,下去!”王管家假模似样地呵斥随从。接着换上了一副彬彬有礼的嘴脸。
“大小姐见谅,请随我来。”
秦洛有正事要办,没时间理会这些狐假虎威的爪牙,唔了一声,跟着王管家一边将过长的西服袖子挽到小臂,一边观察秦公馆。
她这才明白司机老陈为什么给她外套,她下车的地方仅仅是连接秦公馆的外廊,正前方那座由十八根罗马柱擎起,汉白玉堆雕,欧罗巴风格的建筑才是秦公馆的主体。整座院子的装修、配饰都与公馆遥相呼应,雕梁画栋,布局合协,一看就是名家手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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