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农工商,身为一个大汉人,不会耕种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即便是皇帝,放到农田之中,那也称得上是一把好手。
而汉朝是最早的具有皇帝亲耕确切记载的年代,也是在春耕上颇为讲究的朝代,在春耕时期,皇帝将会亲率百官进行耕种,规矩是“天子三推,三公五推,卿诸侯九推。”
意思就是,皇帝每一年的春天,都需要按照祖制进行耕种,亲自掌着犁向前推行,一次一个来回,推三次,而三公需要跟在后面推五次,以此来表示朝廷对农耕的重视,用以激励百姓,甚至有着“天下之大命”的称呼。
此时,显阳苑中,烈日之下,刘宏麻溜的将绳索绑在曲辕犁上,赤脚踩在泥土中,双手撑着犁把上静静等着耕牛的牵来。如果忽视他身上的华丽的锦袍,说他是位农夫都有人信。
一边的张让看着刘宏愈发不耐烦的脸色,一咬牙,脱去长靴,卷起衣袖走到曲辕犁前面将犁皒套在自己腰间,抓起双手紧紧抓住两边的耕索披在干瘦的肩膀上。
刘宏见此轻叹一声,张让似乎得到了命令,身体前倾,双腿发力,开始卖力的拉犁。
显阳苑的土地已经有多年未曾有人耕种,杂草漫地,泥土结实,以至于张让数次迈步,曲辕犁皆只是轻晃不已,而插入泥土中的犁铲更是纹丝不动。
刘宏见状,心中一堵,嘴角微涩,双臂握紧犁梢用力猛的推了出去,如此,曲辕犁才开始慢慢的朝前进发。
其余的黄门则一脸惊惧,上前帮忙又不敢,站着不动又心慌,哪有自家老祖在前边出死力干活,自己在一边看戏的道理。
扑通~
所有小黄门干脆齐齐的跪了下去,脑袋磕在泥土中,似乎想埋进去一般。
荀彧心中感慨万千,昏君二字早就在他的字典里消失,甚至看着体型干瘦,散乱的白发随风飘荡的张让摇摇晃晃的拉着曲辕犁,他竟然生出了:此人是忠臣的感觉。
或者说此人是刘宏的忠臣,却不是大汉的忠臣吧。
荀彧长长的舒了口气,已经觉醒的刘宏,绝对是值得他辅佐的对象,虽然有十常侍的阻挠和蒙蔽,但这不正是他荀彧存在的意义吗?斩小人,清君侧,而后一展宏图。这正是大多数忠于大汉的士子们毕生的理想。
(既然这个帝皇还有振兴天下的心,那,就由我荀文若来为您中兴大汉吧)
几年前,他所听到的天下全是百姓疾苦,宦官专政,陛下昏庸,而他行走四方所见到百姓的生活也确实是惨不忍睹,卖儿鬻女,看朝中事宜,宦官也确实是祸国殃民,而皇帝的所作所为也当得起昏庸二字,因此他觉得这个天下,或许真的需要破而后立!
但如今看起来,大汉的情况似乎还远没那么严重。
三推之后,刘宏停了下来,而张让则双手一松,没了曲辕犁那边的牵扯顿时站立不稳扑倒在地。
随着张让的惨叫,几个小黄门这才抬起头,然后连滚带爬的冲到张让身边将其扶了起来。
看着满身污泥,眼皮耷拉,胸口剧烈起伏,渗着鲜血微微颤抖着树枝一般干枯的双手,莫说刘宏,便是荀彧都感到一阵莫名的心酸。
一位风烛残年的老人如牛一般的去拉犁,实在是要他的老命。张让也逼不得已,万般无奈,夏恽是死定了,但他却不能不去求情,甚至更要下死力去求,为的就是人心!想如今这般,他豁出老命去给刘宏拉犁,就是夏恽当面也得心服口服,拜倒道谢。
眼见依然在烈日下暴晒的张让,刘宏怒斥一声
“蠢货!还不快快抬去阴凉之地,速传医师!”
这几个小黄门这才惊慌失措的将张让抬走,特别是那个去牵牛的黄门,此刻更是失魂散魄,满脸死灰,他知道自己死定了,现在他只希望能死得痛快些。
微微一叹,刘宏闭目昂首,心中估算着这曲辕犁对比直辕犁的效率,片刻后,得出的结论和荀彧报告中的结论一样:两层!
这就意味着只要把这东西推广出去,他大汉百姓粮食的收入至少能增加一层!这只是改变一下耕种的工具而已,就能多收一层的粮食,这已经是非常难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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