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三十章 先出一家(1 / 2)元宁皙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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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人焦急不安的等着郭大海和程泽裕回来,直到太阳都西下了,郭大海才赶着马车停在了程家门口,程泽裕一脸郁色的跳下了车,垂着头往堂屋去。

“这是怎么了?大人们不允许我们家出族?”郭氏迎上去问自己的爹。

郭大海摇摇头做了个手势让郭氏嘘声往堂屋去了,一家子都惴惴不安的看着他俩,谁都没有出声,最后还是郭大海打破了安静。

原来叔侄俩先去县城找了秦班头,又见了那日审案时通判大人叫了过去询问的梁成,得知大人当时已经粗略知道了程家的情况,至于为何不同意程家出族梁成就不知道了。

鉴于大人们是合庆府来的,最好找了合庆府的关系问询。郭大海想起一位旧友在合庆府的府衙里任职,只是不知道这次他有没有跟来魏县办公,又请了秦班头去帮忙打听。

皇天不负有心人,秦班头还真的就找到了那位旧友,说是正跟同知大人和通判大人议事,让叔侄俩稍等片刻。

这一等就不是片刻了,秦班头给张罗了两碗面吃了又让叔侄俩歇息了好一会,里面才出来传话让进去。叔侄俩忙整装进入,却没想到同知大人和通判大人都在,看这情形是也要见见叔侄俩。

能被一府官场上的第二把手第三把手召见,对于都还是一介平民的叔侄俩来说可是极为难得的事。若是平日里都能说嘴夸耀很长一段时日,可是今日被召见的事情实在是堵心。

通判大人瞟了眼摆在桌子上程泽裕临时写给郭大海旧友的那张拜帖点了点头,看着程泽裕夸奖他字写的好很有风骨,程泽裕忙弯腰作礼谢夸。

同知大人问了程泽裕往日里在县学的考试成绩,县试的名次,还问了不少学识上的问题,程泽裕都一一的作答了,同知大人很满意,不停的抚着胡子点头。接着又问叔侄俩今日来县衙是否遇到了困难?郭大海上前把今日所发生的事情经过都一五一十的回禀了。

两位大人对视一下,解释说罪大恶极就是罪大恶极,并不会因为苦主的谅解书就轻判的,根本没有千两银可以豁免一人罪责的事情,这是以讹传讹的瞎话。让叔侄俩尽管放心回去,明日县衙会张贴告示,将谅解书和千两银的事情说清,就不会有人在相信折腾了。

看来大人们还是不愿意自己家出族,程泽裕一着急跪下了,说是担心家人往后日子过得不安,一定要出族,否则还会有大灾发生的。

两位大人闻言摇了摇头,命人将程泽裕扶起解释。原来通判大人那日问了梁成,知道程泽裕自幼聪慧过人,县试的成绩也名列前茅,程家人对他的期望很大,此子未来必是走科举做官的。

官场不同于民间,受了不公平待遇出族另过,也就是被四邻八村的闲话几年,归根结底不会伤筋动骨,若是往后有了银钱把自己这一枝子的祠堂族谱修好,说不得别人又会掉转头羡慕的。

可是官场就不同了,难免会遇到不同派系不同政见的人攻击,即使你觉得自己白璧无瑕,可是现在的出族到时就是个致命的弱点,明知道你出族当时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可别人就是有办法抹黑你中伤你。说你当年出族不过是族里出了点小事,你便忘记了同族之情闹着出族,是个无担当的小人,既然那等小事都无担当,职责上的事务又怎能担当?

大人们怀着一颗爱才之心不顾一天审案辛劳,将好的不好的都说出来给叔侄俩听,甚至隐患的提到了近日庆州一位官职不低的大人因为受了亲兄贪污受贿的行为牵连被贬官都无法出族的事做比喻来劝阻程泽裕。

以为出族对于程泽裕的影响只是浮面的名誉上损失,如今听了大人们极为真挚的劝言明白了,只要程泽裕科举当官今日出族一事就等于递了致命的把柄给了别人。如果不出族依着族老们的行事作风家里无法太平,可跟出族相比还是不出族的风险小很多,毕竟族老们没能力要程家满门的命,官场倾轧就不同了,一个不慎可能就葬送了全家。郭大海暗暗后悔自己太鲁莽了,差点就害了亲家一家子。

一直认真听大人们分析的程泽裕深知家人对自己的期待,不说爹娘,就说因族里阻拦没能参加县试的大哥和希望自己继承宋爹爹遗志的大嫂他都必须科举,必须光耀门楣。若是按照大人们说的那样,今日的出族会给往后官场上的对手递上一把能杀死全家人的刀子他是坚决不同意的。可是,不出族全家人就要不得安宁被纠缠十几年,直到自己有能力把全家人带去别处生活,中间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终究孰重孰轻呢。

郭大海看大人们已经劝了几遍,自己早在心里得出了轻重,就给大人们谢恩拉了已然不在状态的程泽裕告辞出了县衙,跟秦班头和梁成感谢了几句,匆忙赶了马车回来了。

“那这是出不了族了?”郭氏瞪大了眼睛得了自己爹的肯定后泄气的一屁股坐下了。

“唉,原是我们想简单了。现在看来只要三小子想走科举在官场有建树这个族就难出了。”郭大海也很无奈的摇了摇头,看了眼快要黑了的天起身告辞了。

元真想单独问问三叔些情况,可是程泽裕从板凳上起身呆若木鸡的走回自己房间连晚饭都没吃就睡了。一家子都心情抑郁的草草吃了晚饭各怀心事的回房休息了。

以后多日都很沉默的程泽裕终于在这日早饭时掰了块窝头塞在嘴里慢慢嚼着开口了,“五婶家宝娃被害死又一直孤儿寡母的被族人欺负,要是想出族还是可以的。”

郭氏还是不愿相信,“那我们家就不出族了?难道非要元真也像宝娃那样丢了性命才能出族?”

程泽裕摇了摇头,“我想了这些日子,既然我们提出来出族走不通,不如让族人主动要我们出族。”

“恐怕不行,南村那些人怎么可能会主动要我们出族,把咱家都当成摇钱树了。”郭氏觉得这事没有一点可能。

“要不就我们这一房先出族,大嫂你们在熬几年,等泽裕考中科举,咱们换地方生活。”魏氏觉得能先出族一家也是好的。

“如果我们拿点甜头诱着南村那些人,让他们自己提出让我们出族,这样对我和家里的影响会小很多。”程泽裕咬着嘴唇盯着一个地方悠悠的道。

“甜头?什么甜头”程玉没想明白三哥说的什么。

“给他们地,把我家的那两亩地和那套宅子都给他们,只要能让我们出族就行。”魏氏觉得自己现在和当年的大伯娘一样,都是恨不得立即跟南村人不牵扯了。

刘氏心里盘算了下,“家里卖炭的钱用了些还剩下十两,你给了两回钱我都收着呢,家里凑凑能凑出来二十两,买山地剩下的是你大嫂的私房钱那个不能动。”

一直不出声的宋氏望着程泽裕,“三弟应该不是想让家里拿钱做甜头诱着南村,是想把咱家最值钱的烧炭法子拿出来作为甜头吧。”

刘氏看着缓慢点头的程泽裕第一个不同意,“不行,烧炭的法子是你宋爹爹教的,是你大嫂的嫁妆。咱们为了不破坏后山的林子一年只烧一窑炭,虽然只有十两银子的进项,可是家里就靠这个大营生了。”

程老爹也表示不同意,说是不能用儿媳妇的嫁妆。

到是宋氏不以为然,“爹娘的心思我明白,咱家最大的进项就是这窑子炭,若是连这窑炭都没了,家里会更艰难的。可我们若是把这烧炭的法子做了甜头诱着南村放我们出族了,是百利无一害的。外人也会说我们家有情有义,以德报怨。只说给他们烧炭的法子,可并没有说我们家就不能烧炭了,要不我们新买的山林地不就浪费了?”

刘氏还是不放心,“若是他们得寸进尺不同意我们在烧炭了呢?”

“他们要是不让我们再烧炭,我们可以让亲戚烧,或者我们去大舅家弄个炭窑烧炭,我还不信他们能霸着所有人不烧炭。”郭氏觉得这个好解决。

宋氏听了浅笑,“弟妹这也是个好办法,不过南村那些人就算拿了烧炭的法子也不一定能成事。他们还占了咱家的油坊呢,现如今那油坊在干什么?还不是闲着!为了油坊的分成他们自己动手打闹了多少回了?”

程泽裕非常认可大嫂子点着头补充,“官府不允许砍伐无主的树木,沿着沟渠两旁的树木更不允许砍伐。云山南地势最好的山林地都被我们家买了下来,我们家向南是荒地,南村东边是西郭村的林地,西边是姚村的林地,再往南是南程河,那儿可没有林地卖给他们。如果他们想烧炭就要去远一些的地方买林地,运输会很麻烦,如果去木材行里买木材成本就会高很多。”

“辛苦多利钱少,有他们分钱不均的时候。”郭氏觉得这个方法可行的很。

程泽裕心里有句话没说出来,只是拿烧炭的法子当个甜头,到时候给不给还不一定呢。又问了一遍宋氏是否愿意把烧炭的法子赠给族里。

宋氏坚定的点头,“我虽是个没本事的可这些年族里怎么欺负咱家的,我记得一清二楚。这又有宝娃和元真的事,给个甜头能让他们主动放我们出族,烧炭的法子让他们自己去争抢,打得头破血流,我们就当看热闹了。”

宋氏的嫁妆宋氏同意了就行了,程泽裕也不吃饭了拿了几张纸出来,在另一张纸上把程老爹口述的烧炭法子写了上去又将程玉家的出族呈请书写了,把愿意赠给族人的二亩地也写了上去,在刘氏的坚持下程玉家的房子没写进去。

魏氏找出了地契又说那地里埋着宝娃,估计要把孩子的坟给迁出来。程老爹答应了,说是明天带着人去看坟地。

程泽裕把给程玉家写好的呈请书赶着马二家骡车拿去给镇上的汤先生帮忙润色,回来后重新抄写了一式四份,这是准备给南村一份,官府备案一份,自己家里留二份的。

吃了午饭程老爹带着程泽裕去附近的几个村子拜访了各姓的族老们,把事情的详细经过说了,大家对这事早就有所耳闻了,现在听了其中的细节不免唏嘘不已,都议论程氏族老们处事不公。

当听程泽裕说魏氏出族要把仅有的二亩地赠给族里作为祭田时都纷纷赞扬魏氏母女仁义,看到目的达到了程氏父子才回来。

到了要去县衙办理程玉家出族的那天,已经爬上了骡车的元真还是被刘氏硬抱了下来交给了宋氏。因为之前元真的案子已经审明了,这次就不带她去了。元真拽着车辕边哭喊着要去,宋氏和元双又是哄又是劝的,最后还是程泽裕悄声让元真放心,他跟着肯定会让五婶家顺利出族的才罢休。

看着车子越走越远,元真才感觉出闹了一场好累,真不知道那些熊孩子们怎么能闹上几个时辰还能哭天喊地的,真是不可思议。这是事关重要的一天,元真跟在同样心神不宁的宋氏和元双身边,午饭还是杨老太太叫去她家吃的。

直到太阳都偏西了,去了衙门的人才回来。魏氏又吐血了,米白色的上衣前襟上都染了一些,程玉白着张脸紧紧的握着娘亲的手。程老爹是被程泽武从骡车上背下来的,刘氏手里牵着程睿也眼睛红红的,宋氏忙问事情怎么样了。

郭里长叹口气,“大人判了玉丫头家出族了,程氏的族老们先是不同意被大人训斥了,最后族老们让在十天内把程玉爷奶带宝娃的坟都迁出来。”

这可真够不要脸的,哪朝哪代都是不能随便迁坟的。不过这也没办法,能出族已经算顶好的了。

宋氏闻言扶着魏氏下车劝她,“既然出族了,南村的祠堂我们也不去了,都迁出来也好,宝娃的坟咱们好好修葺,再不会让孩子受委屈的。”

刘氏也叹了口气劝魏氏,“迁就迁吧!往后咱们自己祭奠才好,找人来做场法事,不会影响到宝娃的。”

不一会村里来了好多人,马老太太年纪最大作为老嫂子去堂屋的东里间劝慰了程老爹一会,杨贵媳妇把熬好的药给程老爹端去喝下了。

魏氏握着杨老太太和冯老太太的手,“以后就指望着村邻和大哥家了,我们这一房算是彻底的跟南村断了。这么多年我劳心劳累的,以后再也不用跟他们斗心斗肺的了。”

说着眼泪就下来了,惹得娘几个都跟着抹眼泪。

杨老太太给魏氏擦了把眼泪,“行了,别掉银豆子了。知道你心里难受,程玉还小没经过事,还要你领着。难不成以前指望不上我们,现在才指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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