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荣头痛之症伴随着发寒、骨痛等,患病多年,五脏六腑已经到了无药可救的地步。
内史郡伸手诊脉,一探便知。他没有几年光景可以消耗,只能等死了。
他的性子像极了青雪,所以其目光之深远…过于优秀过于完美的青荣,举手投足都有她的影子,人们见之都会不禁叹一句:真不愧是长公主从小教养长大的公子。
青荣没好气的拍掉他的手,嘲笑道。
庸碌平凡的一世,实在无聊的很。其实,风月无边的日子才是他要的。
“我不需要你多管闲事,我还要处理公文,告辞。”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姐姐的音容笑貌历历在目,他返回房间后,解开腰带,官服一层一层落下。
背上赫然绽放着双生异色的乌昙华,它已经在他体内生根发芽,此异株乌昙华与寻常花卉不同,随着重生次数越多,花瓣也就越多,当累积到最后,青荣就会经历撕心裂肺、挫骨断筋的痛苦,一次比一次难熬,犹如置身十八冥府,层层受苦受难,永不超生。
“我赐你以永生,代价是时刻承受撕心裂肺之痛,你从此无欲无求,八识清净。你会不断经历重生死亡,唯独只有爱超越一切…”“啊!!!”
与此同时,柔倩跪在地上,维持同一个动作已经好几个时辰了。
九歌端茶进来,在一旁服侍。眼看再这样下去,她的腿要废了。
“陛下,白姑娘跪了几个时辰,这样下去,她的腿就废了。”求炜遏制怒气,放下公文。
一步一步朝她走去,腾腾升起的烟炉模糊了他的神情。
“免礼。”当柔倩被求炜那肃穆又寒冷的气场震慑的时候,一句冷漠的话,教她恢复些许理智。
一身衣服被冷汗浸湿的柔倩,这才恍然大悟,凤求炜对她动了杀心。若非姐姐的意思,她绝对会横着抬出去。
“明日一早进宫报名。”“唯。”他背对着她,神情肃穆,思虑半天,又说。“白柔倩,你对我有多忠心?”“陛下要听真话假话?”“但说无妨。”“陛下从不缺忠勇贤明的人才,也不需要百般讨好的内侍妃嫔,你所图亦是她所谋…
不过是凤国再无奸佞宵小之人臣、民间再无十恶不赦之匪、黎民不受颠沛流离之苦…
在我看来,离了她,你什么都不是。朝中为首的三大势力:郑、内史、蔡。在他们身后可能有李氏、张氏、陈氏等。当中多少人盼望着他们能够彻底失势,虎视眈眈着有朝一日取而代之。但是,三大氏族不但没有衰弱迹象,反而风头更甚。风雨来临,总是平静,所以陛下不得不防。另外,陛下向来不喜白家已久,怎会在此时应允民女入宫?若非束手无策,也不会剑走偏锋,想要执起我这枚棋子。”
与虎谋皮,蛇鼠一窝,谁又能高贵的到哪儿去?谁又真的无辜?
无论是哪一条路,陛下都不会想要选择。所以,陛下趁着给皇太后冥寿的机会,试探我的忠心,藉由郑青荣释出善意,为他搭建桥梁,修补关系,好让我们看在故人面上,不予记恨。
再者,假如我怀有异心,他必会以家人性命要挟,如此一来,我必会唯他是从,不敢背叛。若我拒绝他的好意,人头落地都算轻的了。
无论如何,对我而言都不划算,
确实,亲情是我唯一的软肋,倘若不想受人制肘,就得无情无义。这样的我,算不得完美的君王。
难怪,话本里的主角一开始都会经历万难,最后总能成为受人敬仰的人物。人人羡慕话本里的故事,人人都想成为故事里的主角,我就不是。
柔倩狡黠聪慧的目光,全被凤求炜尽收眼底。出人意料的是,他没有生气…只是狠狠地把剑抵在玉项上,力道之大,似恨不得杀她泄愤。
凤求炜一念转瞬,放弃了这个念头,柔倩冰雪聪明、为人坚强,不服输的模样像极了阿雪。罢了,只要于国有利,退位让贤又何妨?
青荣劝她入宫,是为了缓和关系,明知道我不喜白家许久,还是来了。
“伶牙利嘴…哼…揣摩圣意,罪该万死!从明天起到冥寿之日,这些天,我会派婆婆教你宫中规矩,你好好准备,不得怠慢大意。”
说完扬手示意她退下。于是柔倩毕恭毕敬的退出宫殿,她才松了口气。从虎口逃生,怎能不如此?
回去的路上,她抬头仰望,映入眼帘的是,清朗的月亮、璀璨的星辰。
阵阵的清风吹走了布满心扉的恐惧,月亮照清前方的路,她的能力从来不在于有多少能耐,而是真心。真心待人,总能融化寒冰。她不信自己会是那认命之人,若不与天争上一争,无论如何,她都不会轻易认输。
凤求炜对白家的恨意全都来自——赵霖音,即她的生母。母亲死了,恨意得不到宣泄,自然而然就会透射在她身上。因为,人们都觉得她和母亲很像,倒不是说模样相像、性子相像,而是她命太硬,命硬的女子,大多都是迎难而上。
在太子还是皇子时,赵霖音为替大姐除去绊脚石,一次趁先皇商秋狩猎时,命人将他手脚束缚,扔进冷宫枯井。原本以为他会就此殒命冷宫,谁曾想,反而莫名的活下来。
一次,母亲在先皇出宫后,将皇子求炜困于冰窖,甚至伪造懿旨,不让内史女官靠近冰窖半分,皆因冰窖之中,四通八达,常年冷峭,没有一丝阳光照射进来。加上,冰窖深处还设有许多千奇百怪、极其难解的机关,凝聚寒气,不让它轻易消散。传说,机关乃鬼才林浩山所设,距今为止无人能解。可是,偏偏、偏偏,他在米水未进、几天几夜后,面色红润的从冰窖走了出来。
为此,人们纷纷称奇,都说太子命不该绝,真乃上天选定的帝王。事情传入先皇耳中,更是坚定了他为太子人选。
“倩儿,你可知什么是帝王?”满头华发的白元洛摸着胡子,望着满院玄都花,眼神深邃迷离。
“帝王,惠及百姓,润泽苍生。当君王沉迷酒色、不理朝政时,便称不上贤明,是昏庸无能。”娇嫩的玄都花绕指而过,小柔倩骄傲的说,全然不知道现实和书中述说的轰轰烈烈、伟大光荣的英雄事迹截然不同。自古以来,王道,是如何一番景象。凤易潇可太清楚了;
“那么倩儿对凤国局势有何见解?”“陛下近年来疏于朝政,放任奸臣当道、陷害忠良,而无所为。市面上,商人蓄积群货,使物稽滞在己,就如铜钱,越铸越多,越铸越轻,最后百姓不但喝不上米粥,就连乡间树皮野草都啃食殆尽。他们的田产被贵族宦官强占,妻儿父母被生生拆散,家不成家,国不成国,长此以往,凤国必亡。”
“倩儿对凤国忧心忡忡,忧国忧民,真不愧是我凤易潇的女儿。”凤易潇无比欣慰的捋捋胡子,云天云隐这两个儿子,他从不担心,倒是这幺女,心性刚烈忠义,眼里容不下一粒沙子。此女未来贵不可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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