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了一眼门口,没说什么,带着人直接回了求安居,然后跟没事人儿一样坐在房里看书。
不为向来是个急性子,她在旁边围着赵学尔团团转:“女公子,出了什么事,为什么刺史不许您出府?”
赵学尔懒得理她,不为又围着如鱼转,希望如鱼能告诉她答案。
如鱼自顾拿着只水壶出去了,也不理她,不为只好老老实实地在一旁歇着了。
不一会儿,如鱼回来了,她俯在赵学尔身旁悄悄地道:“管家在院门口伸头探脑地往里边儿瞧,鬼鬼祟祟的,倒没有其他人守着咱们的院子。”
赵学尔“嗯”了一声,继续看书。
赵府管家赵立本回去向赵同报告:“女公子刚刚要出府,被守门的人拦了回来,没发脾气也没闹,直接回了求安居。我问过如鱼,她说女公子回去后在房里安安静静地看书。”
赵同欣慰地道:“嗯,那就好,她还算懂事。不让她出去也是为了她好,免得她在外面乱说话得罪了张厚。还有,最近也不要帮她往府外传信,特别是不能让她与柳府的人接触。”
赵立本恭敬地道:“是,我这就去各个门房交代。”
赵立本方往外走了几步,又折回来请示:“需不需要我派几个人守着求安居?”
赵同爽快地道:“不用,不让她出府已经是拘着她了,若是连房门也不许出,只怕会生出什么事端。”
赵立本称“是”后退下了。
晚上赵学尔跟平时一样的时间熄灯睡觉。
到了深夜,整个赵府没有半点儿人声,这时,求安居门口出现了三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是赵学尔主仆三人。
她们穿着黑色衣服,拿着两条系好的床单,轻悄悄地出了求安居。
三个人来到了临街的院墙旁边,赵学尔把床单系在腰上,踩着不为和如鱼便开始往上爬。
不为一边小心翼翼地托着赵学尔,一边小声地道:“爬墙实在太危险了,女公子,不为明天就去学武功,这样就能带您翻墙出去了。”
赵学尔一边费尽地往上爬,一边气喘吁吁地道:“嗯,爬墙是挺不方便的,等这件事完了,你就拜弗思为师,好好儿学,等你学好了,我给你加一份儿贴身护卫的月钱。”
不为道:“谁在乎那点月钱,只要能保护女公子我就高兴啦!”
赵学尔费了半天劲儿,终于爬上了墙头,不为和如鱼把床单拉直,慢慢地把赵学尔放到墙外去。
赵学尔落了地,不为便迅速把床单的另一头系在自己的腰上,然后踩着如鱼往上爬,赵学尔则在墙外用床单把不为拉上去。
忽然,远远地听见有人喝道:“什么人?”
不为吓得一下从半空中跌了下来,和如鱼抱作一团,赵学尔则一把扔了手里的床单,拼命地往柳府跑去,唯恐被人抓住。
赵学尔跑到隔着两条街的柳府时,已经气喘如牛,她“哐当哐当”地敲着门,敲了好一会儿,才有两个守门人睡眼惺忪地开了门:“什么人?”
赵学尔忙拿出令牌:“我是赵学尔,有急事找你们家女公子。”
不等守门的人带路,赵学尔就轻车熟路地往里面跑去了。
守门人刚要呵斥两句,一听是刺史的女儿,又咽了回去,一个守门人小跑着跟了上去,为赵学尔带路。
赵学尔边走边问道:“柳小将军在哪里?”
守门人答道:“小将军巡视城墙去了。”
赵学尔“哦”了一声,心道:刚好。
赵学尔冲进灵堂的时候,只见柳弗思身着素白孝服,一个人跪在灵堂守灵,堂上到处都是刺眼的白色。
赵学尔看着眼前大大的“奠”字,对英雄的痛惜之情瞬间涌上了眼底,她缓步走到灵堂中间,双膝下跪,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
行过礼后,赵学尔起身走到柳弗思的身边,拉着她的手道:“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
柳弗思一把甩开了赵学尔的手,心想:是啊,死的不是你的爹娘,你当然不伤心,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心现在有多痛呢?
赵学尔并不在意柳弗思的无礼,她知道柳弗思现在需要的不是安慰,所以她告诉柳弗思:“现在是给柳将军夫妇报仇的时候。”
赵学尔的声音很轻,却让柳弗思狠狠地打了一个激灵,她抬起头来,一双含着泪的眼睛,仿佛要杀了赵学尔。
赵学尔知道柳弗思想杀的人不是她,她帮柳弗思说出了心声:“杀了张厚,就能为你的父母亲报仇。”
这个声音对柳弗思来说太诱惑了,可是她却不能这么做:“父亲守护承州十几年,我若杀了张厚,不但要害得承州数十万百姓家破人亡,还要连累父兄亲族、柳氏满门忠烈,背负骂名。”
“若是我一个人,就算以命抵命,我也定要杀了张厚;可若是连累了家族的门第名声,我死后怎么对得起柳家的列祖列宗?怎么对得起父亲和母亲?”
不但不能为父母亲报仇,还要听命于仇人,柳弗思哽咽的嗓音中,透露着无能为力的悲哀。
赵学尔道:“怎么能指望一个奸邪狡诈、背信弃义之人来守护承州?”
柳弗思惊讶地看着赵学尔,难道赵学尔支持她杀了张厚?可若是张厚死了,承州怎么办呢?柳氏满门怎么办呢?
柳弗思看着赵学尔的眼神,既有期望,又有犹豫。
赵学尔左右看了看,确定她们身边没有旁人,才与柳弗思轻语了一阵。
柳弗思听赵学尔说完后,眼中升起了一道希望的光,她忙不迭地点头道:“好,我这就去告诉哥哥。”
赵学尔拦住她道:“不能告诉其他人,只能你自己去,告诉了他们以后是什么结果,我已经知道了,就是爬墙出来。”
柳弗思这才注意到赵学尔灰头土脸的样子,头发散乱不齐,衣服上到处都是褶皱,手臂上满是灰尘。
柳弗思蹙眉道:“可张厚军中有几万兵马,如果不告诉哥哥,我怎么杀得了他?”
赵学尔道:“柳将军是平西联军元帅,张厚是副帅,张厚延误军机致元帅身死战场、盛金逃脱,按律当斩!”
柳弗思气馁地道:“狭关道之战,承平军几乎全军覆没,定西军却只折损了几千弓箭手,纵然我拿出父亲的元帅令牌,谁又能听我的呢?”
赵学尔道:“谁让你和他正面交战?我是要你偷袭,正大光明的偷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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