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国师?”
谢老夫人将她从回忆里拉回来,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摇摇头,道:“老夫人,府上的事我也略有所闻,不过听您所言,谢夫人极有可能就是在那一次落水后,在外面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一直到今天都没能摆脱。”
“国师,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呢?”谢老夫人忧心忡忡地问。
十六想了想,道:“老夫人,我想去谢夫人的寝房看一看,不知道放不方便?”
谢老夫人倒也干脆,道:“国师放心,今日我特意把舒而支开了,我这就让听池带你过去。不过……”她神色有些犹豫。
十六笑道:“老夫人,你有什么想法不妨直言相告,这样我也能帮你。”
谢老夫人略一点头,皱眉道:“国师,还有一事我觉得奇怪。舒而本来一直好好的,可自龄儿认识那女子后,舒而不仅憔悴许多,甚至还染上了那种东西。且那女人进门后,每次见了我都是神色闪躲,她脾气又十分骄纵,原本龄儿那么正直的一个人,竟也容得她在府中胡闹。我想来想去只觉得奇怪,因此心里也是有几分怀疑那个女人的。”
听老夫人这么说,十六也点点头,她略一沉吟,又道:“老夫人,既然如此,那我可否先去那位新夫人的房内查看一番,若真有异样,便也可以从此处下手查起了。”
“如果能这样,那就再好不过了。”谢老夫人松了一口气,转头对身边的老妇人道,“听池,你快带国师去看一趟吧。”
听池恭顺地点点头,带着十六一路往谢延龄新妾的小院走去。听说这位新夫人姓颜,生得娇美动人,身软似柳,虽然她与赵舒而都是娇弱美人,可她性格更直,说话也利落,手段更不错,甚至还知道偶尔对谢延龄耍耍小性子,十足一个甜糯外皮、辣椒馅心的芙蓉豆泥糕。
颜夫人的小院是特意给她收拾出来的,离谢老夫人和赵舒而的住处都很远,不过也很幽静雅致,院子小小的,却精心修筑了一池清水,且以假山造景,一股清流从假山内部缓缓淌入清池,各色珍贵的锦鲤在池中怡然自得。左右两侧沿墙修了两个花圃,花圃中种着或白或粉的花朵,一股清甜带涩的花香漫于院中,闻来令人心旷神怡。
但在如此一副夏日美好院景里,一股隐隐约约的黑气却浮于院中,黑气的主人已经不再院中多时了,但那东西留下的煞气却余威未散。
十六皱了皱眉,停下脚步。
听池看她突然止步,也不禁问道:“国师,有何不妥吗?”
十六抬头看了看那漫天未散的黑气,本欲拂袖扫去,却怕自己这一动手,那黑气的主人就会发现有外人来了,因此只摇摇头,道:“无妨,我们继续走吧。”
行至房外,听池正欲为她开门,她却伸手拦了一把,道:“听池姑姑,且慢。这孤魂野鬼对生人气息最为敏感,若果真是颜夫人这边的问题,那么只要她一回来,定会察觉出有人进过房间。”
听池姑姑不禁担忧道:“国师,那怎么办?”
她回答道:“不用担心,我会掩盖气息之法,所以我独自进去就可以了。”
听池面有犹豫之色,但想了想了,还是点头道:“那奴婢就替老夫人做一回主,国师,您请进,若是有什么吩咐,老奴就候在门外边。”
十六点点头,推门进入房内。
颜夫人的寝房不大,摆设精贵却不艳俗,一进门就是一张铺了繁复花纹桌布的圆桌,桌后挨着一张不大的长塌,榻上的矮几上摆了一个素色的柱形花瓶,一束新换上的粉色芍药立于瓶中,默默绽放。
十六打量了房内一圈,又见西侧的隔间里是一个小小的书房,谢延龄的书桌刚好摆下,左侧是一整面书墙,后方是一堵镂空花窗,从屋内看出去,刚好可以透过花墙欣赏到院中的假山翠竹。但更显眼的却是书桌右边的一张贵妃榻,那塌不大,刚好可容一人半躺,榻上被人随手放了个针线篓,一件缝了一半的藏青色男式长袍就放在附近。
此情此景,十六似乎都可以想象到每天发生在这里的一幕幕—谢延龄坐在桌边看书绘画,而颜夫人就靠在榻上,一边绣着丈夫的衣服,一边含情脉脉地看着丈夫,两人有时甚至还会默契地相视一笑。
她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从袖中掏出一张朱字黄符,环顾四周后,将那符飞甩到房梁上。黄符一沾到房梁,只见符身隐隐金光一闪,竟没入梁木之中。
十六抬步出去,听池见她出来,便问:“国师,里面可有异样?”
十六点点头,道:“里面也有黑气,且尤以左侧小书房内最重。”
听池闻言一惊,道:“难道老夫人的猜测是真的?”
“现在还不能确定,但那恶鬼怨气深重,切不要轻举妄动,以免伤及无辜,酿成大祸。”十六说着,又从袖中掏出一个小布包,打开来,里面却是四个形态各异、模样凶悍的小小虎形石雕。十六将它交给听池,又道:“听池姑姑,还请你稍后悄悄命人将这四个石雕分别埋在小院的死角,这四角布置好后就可在院中形成一个阵法。”
“阵法?”听池皱了皱眉,面上又惊又忧,“这不会出什么事吧?”
“还请听池姑姑放心,正如我之前所言,在未得知那个恶鬼的底细来历之前,我还不会轻举妄动。”十六知道安慰了她便也是安慰到了谢老夫人,便继续解释说,“我今日之所以设下阵法,其实还是因这些厉鬼的行事想法难以凭常理猜测,担心它突然发难之时我来不及赶到,便提前在院中设下了一个保护阵法。这个阵法平时难以察觉,只会在屋内受保护着收到伤害时发动一次,但也只能是一次。”
她又变出一张符纸,本想叠好交给听池,但想了想,还是说:“这就是受保护着需要佩戴的符纸,但我想谢大人并不相信鬼神之说,因此也定不愿佩戴,不过把它烧了让谢大人喝下,效果也是一样的。”
“好,老奴一定谨遵国师嘱咐。”听池郑重而小心翼翼地收下符纸,又道,“国师,那接下来便请你随我去一趟夫人的房间吧。”
十六点点头,两人又往赵舒而的小院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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