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此言,沈溪三人先是一愣,随即明白过来:阿玥尚不识男女之情。
沈溪对女儿的怜爱之心大盛,不愿在她懵懂不知情为何物时为她定下婚约,于是便道:“阿玥尚幼,婚姻之事待他们大些再说吧。”
奈何,此事一被摆到明处,其他三人都起了心思。
吴青萍在旁劝道:“当年我们成亲时,你也是不知情的,我们现在不也好好的吗?他俩自小感情就好,大了自然不会比我们差。”
沈令玥也求道:“阿耶,我觉的此事甚好。询问阿瞒的意思,不过是我随口一说,若你不愿问他,不问便是,我可以代他做主。”
此言一出,让沈溪哭笑不得。
正在两人劝说沈溪时,薛仁儒已使人唤来在家休授衣假的薛宗平,他将儿子拉至一角,颇有些炫耀:“宗平,莫看为父平日对你严厉,但要说世上待你最好的,除了阿玥,便是我了。今日为父为你求娶你阿姐,如此以后,你便可以与她日日相伴了,你可高兴?”
薛宗平偷看一眼正在劝说沈溪的沈令玥,只觉喜从心生,规规矩矩的向薛仁儒行礼:“谢谢父亲,我甚欢喜。”
至此,沈溪孤立无援,只得默许下这桩婚事。
薛仁儒趁热打铁,当场用行楷写就通婚书,沈溪在吴青萍的催促下写了答婚书,两家互换婚书,约为婚姻,只待儿女长大后再行六礼成婚。
沈溪又与薛仁儒商议何彦昭之事,他不欲给何彦昭得势的机会,怕他记今日拒纳之仇。
薛仁儒摸了摸袖中揣着的答婚书,笑道:“如今,阿玥已是我薛氏冢妇。何彦昭谗佞奸邪之徒,不知感恩还敢辱我薛家妇,我自有法子惩治他,既绝了他的前程也打消他人的窥觎之心。”
果不其然,第二日扬州城学子之中便传出风闻:新进解元何彦昭,其祖父名曰时进,何彦昭若是进士笈第便犯了家讳,实为大不孝。
何彦昭初时并不知此事,只忙着请媒人去沈家说合,但沈家向来与人为善、又多有义举,媒人听闻他要纳沈家长女为妾,皆不肯接。
正苦闷时,有友人来与他说了此事,他这才知道,急忙邀人去争辩。但有机警、消息灵通的知他得罪了权贵,拉着众人疏远于他,并无几人与他同往,自然争论不过。他正要怂恿族人为祖父改名,但为时已晚,刺史已取消他举人的资格。
他已取士无望,被迫离开学馆,又想去府衙谋个书吏的差事,自然不成,后去学馆、书馆应聘夫子之职,也被婉拒,最后就连去茶肆说书都不能成,被逼无奈只得离开扬州去别处谋生。
沈令玥和薛宗平的婚事定下后,除了沈溪较为勉强外,其他人自然欢喜,白芷甚至大胆的唤薛宗平“郎子”,自然引来沈令玥的呵斥。
却说薛仁儒欢喜一阵后,又泛起心思,他慎重的休书一封,使心腹送往长安。只是等心腹带着回信归来后,他却心智大乱,不顾外面暴雪,御马而出,薛家侍从欲跟随却被呵止。那心腹知道有异,去寻沈溪,沈溪忙带人去追,但出城后便失了他的踪迹,又去城里叫人,四处去找,皆无音信,直到第二日傍晚,薛仁儒方才一人一马归来。他满身是雪、形容枯槁、面色青黑,一见沈溪便哭道:“阿兄,如今,我真成无根之人了。”
当日,薛仁儒便高烧不退,医师说是伤寒,延医问药,终不能治,不过三日,便高呼着“阿耶”而去。
此时,薛宗平已成人知事,只每日守在薛仁儒床前侍奉汤药,待他去后,又事事皆听沈溪安排守孝尽礼,他见沈令玥伤心,还劝慰道:“阿姐,我父亲日日思念我母亲而不得,今日去了,倒也是种解脱。世间烦扰,他最是不耐烦理会,他虽不过而立,但也算喜丧,免他相思、去其烦忧。”说着,他将已成泪人的沈令玥揽入怀中,对着棺椁心中暗道:“阿耶,你安心去吧,去和母亲团聚,家族之事,有我这个做儿子的替你完成。”
薛仁儒的丧事一过,沈溪便叫来沈令玥和薛宗平,言道:“薛记本是薛家产业,你父亲在时,虽然不管事,但也是薛记公认的当家。此时他不在了,若我独自经营怕会惹来非议。既然阿玥已许给你为妻,也算是薛家人了,我想让她管理薛记,即可以替你看着薛记,也能帮我分担一些。”
薛宗平看向沈令玥:“我觉得都可以,阿姐,你可愿意?”
沈令玥自然点头称没问题,她抬头看着近来愁生华发的父亲:“阿耶,我虽然不若你那般有奇才,但守业还是可以的,我会担起薛记的担子,你好好休息一下,多陪陪阿娘。”
沈溪点头又觉无比欣慰:自家大娘真的长大了。
等二人出了书房,薛宗平对沈令玥道:“阿姐,你莫要太过辛苦,钱财不过是些身外之物,等我考中进士,一切便交给我,你只管看书喝茶便好。”
沈令玥握握他的手,笑道:“好啊,我等着那一日。”
蟫叶带雪,胭脂缀冻,暗香浮动院中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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