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着为薛仁儒斟茶:“我姓沈,名溪,尚未问询小郎君贵姓?”
薛仁儒接过茶:“失礼了。我本姓薛,名仁儒,字遗风,永徽元年生人。”
沈溪见他将茶一饮而尽,知他是渴了,继续边为他斟茶边闲聊:“我比小郎君痴长几岁,且托大,唤你一声薛小弟。”
“自当如此。”薛仁儒自然应是,连饮了几杯茶才止。
“看你不似南方人,反倒像是关中口音,缘何带着小娘子此时来扬州?”看到薛仁儒面有疑虑,连忙又道:“却是我冒昧了,如有不便……”
“非也。今日承蒙沈兄怜惜收容,不胜感激,怎会不便?实属难言!我夫妻来自长安,因家中诸事烦扰,无奈便来扬州苟活,还众人清净。”
沈溪轻皱眉头问道:“扬州可有熟人亲眷?”
薛仁儒摇头回道:“并无。万事虽难,但自食其力,乃我心愿。”
沈溪不由敬佩道:“善!我虽居于江都,但对扬州城也甚是熟悉,薛小弟今后如有需要,尽管来寻我。”
“沈兄大义,无以为报,且受遗风一拜。”说完,薛仁儒拂衣整冠、起身相拜。
沈溪连忙起身扶起他,笑道:“莫要如此。”
谦让一番后,两人再次盘膝坐在席上。刚一坐下,薛仁儒便感觉腰带被拉扯了一下,低头定睛一看,却是沈令玥拽着他系在腰带上的佩玉,口中还嘟囔着“玉玉”。
原来是沈溪起身时将怀中的沈令玥惊醒,在两位大人谦让时,她被这块在半空摇晃的佩玉吸引,跌跌撞撞走到薛仁儒身旁,却如何踮脚都够不到,直到薛仁儒坐下才将玉勾到自己手中。
薛仁儒见她丱发粉衫,无簪珥之饰,单只颈戴银制长命锁,双眸灵动,娇憨可爱。正值期待自己孩子出生之时,见此娇儿难免越看越爱。
薛仁儒将她抱起,笑道:“小娘子莫急,待会若我家出生的是个小郎君,便将此佩作为聘礼赠你,可好?”
沈令玥不知其意,依然伸手去勾玉佩,念叨之词却改为了“小郎君”,薛仁儒听了开怀大笑,将玉佩摘下放到她手中,让她把玩。
坐在对面的沈溪自然听出了薛仁儒的意思,薛仁儒不心疼他那未出生的儿子,沈溪却将沈令玥视作眼珠子,怎肯轻易许出。连忙回道:“薛小弟玩笑了,莫要当真。”
沈令玥却是不依:“阿耶,要小郎君,要小郎君。”
“胡闹!”就在沈溪佯装生气,将沈令玥抱回时,一直安静的厢房内传出一声羸弱的哭声。
薛仁儒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面色大喜,却仍不忘调侃沈令玥:“小娘子是我家贵人,借你吉言,你的小郎君出生啦!”
说完,他连忙起身走到厢房外,伸头向里望去,自然什么都看不到,又不曾听到蒹葭的声音,各种念头齐齐涌上,更是煎熬,恨不得破门而入,再看一眼她方能安心。
薛仁儒在门外苦熬了片刻后,吴青萍便抱着洗好的新生儿走了出来,见薛仁儒面色阴沉的站在门外吓了一跳,也知道他担心什么,便笑着贺喜:“恭喜小郎君,母子平安,是个男孩。”
薛仁儒听了又确认:“蒹葭平安?”
吴青萍耐心的将蒹葭的情况告知他:“小娘子并无大碍,你且安心,明日小娘子就能醒来。”
薛仁儒此时才彻底安下心来,又看向吴青萍怀中包着襁褓的婴儿,笑道:“真如小娘子所愿,是个小郎君!”
薛仁儒伸手便要去接,等碰到襁褓却又胆怯,不知如何抱起这幼小的生命。吴青萍便耐心的教他如何抱,许久薛仁儒才大着胆子接过薛家大郎,并按照吴青萍教的轻轻晃着、哄着。
此时沈令玥早已跑到吴青萍身边,抱着她的腿欲往上爬。吴青萍一腾出手便将她抱起,指着婴儿对她道:“阿玥,快看,小阿弟!”
沈令玥却并不安分,直接扑向薛家大郎,差点将薛家大郎从新手阿耶的手中打落,吓得薛仁儒和吴青萍都连连后退,将两个孩子隔出安全距离。
“小娘子莫急,待你家小郎君大些了再与你一块玩耍。”说完薛仁儒大笑起来。
吴青萍不知缘由,便未察觉异样。而站在一旁的沈溪扫了一眼薛仁儒怀中的婴儿,冷哼一声,心中很是不屑:如此丑的小郎君怎配做我家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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