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为慧之体,慧为定之用;
你作禽兽诈,我以童嬉应;
直心是净土,八风吹不动。
郑恩向前走了一步,提气起身,刚要越窗而过,忽然看见那妇人并未闪避,鼓囊囊的脖子下挡着少半边窗口,心中想道:“我是个粗大男人,越窗时手脚无眼,倘若不小心碰上了她的那些部位,岂不是不大礼貌?”心中这念头一闪,便气往丹田一沉,停了下来。
飞腿狐正攥着劲儿,见他突然停下,嗲声道:“恩公,快一点嘛。一会儿天明,会有人发现的。主人被你打死了,我能脱干系吗?就是不把我打死,肯定也会让我到前边接更多的客。那日子不是人过的,我好好怕哟!你快一点么!”说着扭腰调臀,发放着强大的装功。
郑恩似懵懂小儿,不识成人风情,平淡回应:“你挪开点,我好过去!”
飞腿狐气得咬牙,脸上还得媚笑:“恩公小哥哥,这是为什么嘛?人家就那么丑,那么讨厌吗?你连碰也不想碰,看也不想看吗?我好好伤心哟!”
郑恩说:“我手脚笨,怕碰伤你了。你快快挪一下吧!”
“不嘛,不嘛,挪开干什么嘛?人家怕你碰着窗框嘛。你是我的恩公小哥哥,擦破点皮皮我也会心疼的耶!”飞腿狐更嗲了。
“我是男子,皮粗肉厚,碰磕一下不妨事!”郑恩像儿童嬉戏,自己以男子汉自居,关心同玩的小女孩似的。
“唉哟哟,我长这么大,还真没见过像你这样爱护女孩子的!小女子能够碰上,真是烧高香耶,真是有福气耶!这是缘分,拜个干哥哥吧?”
她见郑恩不答,便先将自己的名字、生辰报了出来:“小女子名艳桃。艳桃,就是美丽的、熟桃的、咬一口就流甜水儿、让人心里美滋滋的大桃子。知道了嘛?小女子今年十九岁,生日腊月八日后半夜。从小生活好,发育快,十二岁这儿就高起来了;还有这,还有这,这,这,这——你看看,都像熟透的鲜桃耶——”
“你这名字不好听,容易受欺负,回去让你爹改改!”郑恩大咧咧地指导着。
“改什么耶?”
“熟桃子皮薄,一碰就破,还不经放,放二天就烂。叫他改成核桃——”
“核桃一脸枯皱纹,难看死了耶!”
“可里边是香的!”
“小哥哥你可真逗,我好喜欢你耶!你又英雄又仗义,长得大方又帅气,说话幽默又风趣,还知道心疼女孩子,谁要嫁你谁有福气!小哥哥,有心上人没?”飞腿狐尽力施展装功。
“有。”郑恩平淡得跟小孩子回答大人问话似的。
“像你这么帅的小哥哥,喜欢你的一定是很多的!有几个?”
“一个。”
“一个情人有点少,还是多了换着好!再结拜一个干妹妹,整天跟你到处跑;吃喝玩乐少寂寞,这样好事往哪找?好不好耶?”飞腿狐挑逗得更起劲了。
“你话有点多了吧?”郑恩像大儿童对待小伙伴中的“话痨”,正色训道。
“人家爱得深嘛!不爱说话少,爱了话才多。小哥哥这么讨人喜欢,人家就是越说越想说嘛!来吧,进来拜一拜吧!干哥哥,干妹妹,才方便在一起嘛!”
“拜不拜我都一样帮你!你出来,从这边走!”郑恩虽觉得她有些轻浮,但想到陌生弱女有求于自己,有意巴结献媚,施些诱惑也是可以理解的,仍然真情相帮,只是稍有警惕,明确拒绝自窗户入内。
“我害怕守门的小二看到嘛!”
“别怕,前台小二已经睡了。就是看见,有我在,他也不敢拦你!出来吧,待一会儿被人发现,就走不了啦!”郑恩很真诚,又把腿撑在窗下墙上当梯,并且伸出了手。
不从窗中进,如何轻易砍下郑恩人头?
飞腿狐施展装功,从没有如此失败过,气得浑身颤抖,有些急躁起来。
她将装功尽力发挥,一面扭着腰,晃着肩,荡着臀,一面嗲嗲地揉眼抽泣着:“小哥哥,我就那么讨厌吗?你就那么愿意让我快点走吗?我好好伤心耶!”
“快快脱离此地,不正是你求之不得吗?怎么又哭了起来?别哭,别哭,有什么难处只管说,我帮你!”郑恩莫名其妙,像哄爱哭爱闹的小伙伴似的。
“你不懂我的心,你不明我的意!你就是个大傻瓜!”
“是是,我脑子是笨一点!有什么事你情说,莫有顾虑!”
“自从让我看见你,你就走进了我心里!我也说不清是爱情还是喜欢,只是想跟你在一起!你渴了我给你端茶水,你饿了我给你做吃的;你睡觉我给你铺床被,你干活我给你擦汗水;你开心我陪你跳舞蹈,你不开心我说个笑话哄哄你!只可惜野地烤火一边热,你叫我怎能不戚戚?出门走,就分离,何时才能再相聚?”飞腿狐一边脖子下边一鼓一鼓地抽泣着,双臀乱摇着,一边嗲嗲地倾诉着。
“你是怕跑出去无处可投吧?你没了家,独自一人,确实是个问题!要不这样吧,到了前院,我向大哥借些银子送你,你出去找地方租个住处,做个小生意。行不行?”
郑恩以君子之腹度小人之心,仍是对待缠着他玩不够的小伙伴似的,温言软语的,反像是在求她似的。
飞腿狐恨得咬牙,还不得不施笑卖嗲:“银子能暖心吗?空房能解忧吗?做个小生意能解女人感情的饥渴吗?小哥哥,你是真傻还是装的?我的心是追着你,哪怕一路风和雨。我的心里只有你,没你我生不如死!我愿做你小马驹,任你打来任你骑;我愿做你开心果,你愿咋吃你咋吃……”
飞腿狐还在卖力做戏,郑恩已经截住话头:“你说这就不好办了,我也无家无业,流浪江湖,怎么能带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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