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小利薄,每天百八十个铜钱,能糊口就行!”聪儿冷淡地应酬着,转身离开柜台,拿起账本,假装记录着什么。
“这些年生意不好做呀,我的油坊生意每天才进百八十两银子,急死人了!一天的净利润只够我摆个席面,还不够我买一匹名马。我在县里摆场宴席就是一百多两银子,我最近才买的踏雪无痕千里驹花了二千多两,你说,叫我怎么开销?”
一两银子能兑换一千个一文面值的铜钱,卢兴说的油坊天效益相当于聪儿杂货店的上千倍。他说的一匹马的价钱就超过肖聪儿杂货店几十年的利润。这就如后世的大公司老板面对街头地摊穷家女,坐宝马,穿名牌,杨柳细腰的小蜜搀着,膀大腰粗的保镖跟着,先用派头打垮你的自尊,让你出气不匀。
肖聪儿却无动于衷,像没听见似的仍然一文一文地认真数着盒子里的铜钱。
卢兴见没有预想的惊讶、崇拜,没有见惯的巴结、热情,只得进一步显摆自己的“脸”。
“咳,大有大的难处,一百多人跟着吃饭,不管有无生意,一天也得百两开支!生意难做呀!没办法,我只好请县衙的朋友们帮忙,让他们帮助开拓一下市场。昨天中午县衙主簿来了。县衙主簿你知道是什么官吗?那是副县级,除了县太爷,县衙的大官就数着他呢!他是来帮我开拓油坊市场的。那人枚好量大,让我陪着从中午一直喝到黄昏,醉得呀我一塌糊涂,到现在还有些晕乎乎的!他说了,以后三班衙役、巡检营军兵,一律定点买我的香油!县城各粮油店,凡销售信义油坊产品,一律免去杂捐!这么一来呀,供不应求,油坊还得扩建呢!”
“大叔有事吗?”聪儿这时候问他,和后世老看手表的逐客暗示差不多。卢兴却厚着脸皮说道:“当然有了,一是看望妹子,二是讨杯茶喝。你还没给哥斟茶呢!”
聪儿从没见过如此猛一看道貌岸然,一接触便俗不可耐的不要脸人物,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只得给他沏了杯茶,端过来往柜台上放。
卢兴伸手迎住茶杯,却连同肖聪儿的小手一齐捧住,肖聪儿突然放手并同时回抽,茶杯便“砰”一声落在了柜台上。
热茶溅了卢兴一袖子,烫得他呲牙咧嘴,双手乱甩,还仍然不忘耍着俏皮:“唉哟哟,妹妹这手是怎么回事,碰一下就像火燎似的。来来,让我再摸摸,是不是火炭似的会烫人儿?”
“他们好像都等急了,在喊你呢?”聪儿假装向街对面看了一眼,找这个借口直白轰赶他。
“不急,不急,急什么?打猎是轻松一下,劳逸结合,更好为镇民办事;在你这里是关心商户,也是为发展我镇经济服务嘛!在这关心你比打猎更重要,也更有趣儿!”边说边端起那杯溅得只剩下杯底的茶水,呷了一口,“香,香,这茶一经妹子手,格外香甜可口。妹子,大哥不才,在社会上还有些面子,有事言一声!”边说边指着街对面站着的一群同伙,“我这帮兄弟都是邻村邻镇的强势人物,在社会上是有些面子的,不过他们都看我脸色行事!我今天到你这站一站,等于给他们贴个布告:妹妹你是我罩着的人,他们以后谁也不敢欺负!唉,他们约我打猎,你是不是也跟着去玩一会儿?”
“我正忙!大叔慢走!”聪儿庄重大方地再次逐客。
“妹妹,有事找哥们!”卢兴见心急吃不得热豆腐,只得把钓鱼线放长,反复交待着这句话,悻悻离去。
肖聪儿像费了好大劲才赶走了一只嗡嗡叫唤的绿头大苍蝇,只觉得空气突然清新,长出了一口闷气。事后多天,她只要回想起卢兴那庸俗丑恶的嘴脸,心中还是会一阵恶心,只想呕吐,哪还会有事找他?
但是,肖聪儿有事不找卢兴,卢兴却仍然三番五次找上门来,表示“关怀”,表示“爱护”。
欲知后事,请看下回:难挡的关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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