捣浆糊,瞎唠嗑;送你死,逗你乐。
天刚蒙蒙亮,还不到上班的时候,郑恩还在工棚睡觉,便被吕管家叫了起来。
“管家老爷,有什么事?”郑恩打着呵欠揉着眼问道。
“老爷有事招见!”吕管家阴阳怪气地说。
“找坊头?好,我去喊他!”
郑恩属油坊工人最低层,除了干活,没有多话的权利,更莫说参与议事了。到董家几年,莫说老爷,就是董家家丁也是没人找过他的。坊头相当于后世的厂长或部门经理,大小也算个官,当然不在工棚挤大铺,住在家里搂着老婆睡,他当然以为叫他起床是让他跑腿叫坊头的。
“不用叫,找的就是你!”管家拦住他说道。
“找我,什么事?”郑恩觉得有些怪。
“好事!到了就知道了!”
郑恩还想再问,吕管家已经转身往前走了。
第一次走进董家大院,郑恩见什么都觉得奇怪。砖铺在院里地上,并且摆出许多图案;树种在盆里,棵棵七扭八弯;鱼养在缸里,长得千奇百怪;石头堆成一垛,占地方不说,还悬悬乎乎,每一块都像要掉下来似的……他想问,这么好的青砖为什么铺在地上,不用来盖房砌根脚?房子根脚不用砖,雨水一泡就会倒,他家的房子就是下雨泡塌的。他想问,树种在盆里,啥时候能长成檩条,七股八杈、曲曲弯弯为什么不修修?他想问,鱼为什么不养在池塘,这样的怪鱼好吃吗?他想问,这些石头为什么堆在当院里,那些悬悬乎乎的石头为什么不搬掉……
他的问题很多,但吕管家背着手只管走,根本没意理他,他一个也不敢问。
来到后宅,吕管家把他带进客厅,向里边坐着的“董榨油”报了声“人带到”,便叉着手站在一边了。
他只是在“董榨油”视察油坊时远远看到过,从没有单独说过话,更莫说像现在这样在客厅接见了。他不知道是福是祸,走进门口,腿便有些发抖,只是呆呆地站着,不知怎么办才好。
“见了老爷,还不叩拜问安?”吕管家不满地训斥道。
“什么是‘抠摆’?怎么‘问俺’?坊头没教过呀?”打记事起,爹妈教他的都是农活;到了油坊,学的也都是打油的一套技术,对于朝廷的基本国策、衡量人素质高低的礼仪规矩,确实没有人给过他丝毫的指导。
“他不懂,不必难为他!”“董榨油”眯眼笑着向吕管家说罢,转脸指着一张椅子向郑恩道:“别拘束,坐吧,坐下说话!”
“老爷没架子,老爷脾气好!”郑恩心里念叨着,放松了许多,在椅子边上坐了半拉屁股,一副随时听命起来干活的样子:“老爷,叫我干什么活?”
“董榨油”没回答,一副很平宜近人的样子,和譪地问:“在油坊做工很累吧?”
“给老爷榨油,累也不说累!”
“榨油”是“董榨油”的绰号,董家庄人都把“榨油”说成“打香香”,是没有敢直说“榨油”二字的。郑恩虽无意,但却犯了讳,并且回答的话中有揶揄之嫌,吕管家正要发火,“董榨油”宽厚地摆手制止了他,并且语气更加平宜近人:“油坊活重,今天给你派个轻松的!”
“干什么?”
“董家庄富了,不能忘记全县百姓。我请了个戏班子在县城公演,让全县百姓乐呵乐呵。他们人少缺角儿,你上那儿应应卯!”
“‘应卯’是什么?”
“就是上班干活!”吕管家指教道。
“上戏台干活,那不是唱戏吗?”
“也算吧!”
“我不是戏班的人啊?”郑恩迷糊起来。
“老爷是让你去串戏!”
“‘穿戏’是什么活?”
“不是‘穿戏’是串戏,就是不是戏班的人临时出角儿,明白吧?”
“‘角儿’是什么?绿豆角还是碗豆角?”
“‘串戏’就是不是戏班的人去唱戏,‘角儿’就是戏子装扮的戏中人!”吕管家音调高了八度,简直就是吼了起来。
“我不会唱戏呀!不会戏词,也不知道咋唱,再说,就是学会了,我嗓门驴叫似的,还不把看戏的吓跑了?”郑恩实话实说。
“你串的角色没有唱词,好学得很!过来,我教你!”吕管家边说边扯郑恩站在屋中,模仿着上台打擂的样子示范起来。
“你的角儿是一个打擂的江湖英雄,戏不多,很好学!我叫你上台,你就上台。你上台后,先向台下做个这号架势!”
吕管家示范的是弓步架冲拳的姿势,郑恩没练过武,学得总是不对。吕管家摆弄半天,郑恩还是像扛花生包似的,站得不伦不类。吕管家没法,只得将就,让他学词。
“这个架势做后,抱拳作个罗圈揖,开口说:‘吾乃中州嵩岳金钟罩铁布衫隔山打死牛神拳张也’!照着说!”
“吾奶,吾奶是谁?”
“就是我乃的意思!”
“你奶?”
“你自己‘乃’!”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m.adouyinxs.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