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亦并非谨小慎微之人,将那些捕风捉影的感觉抛到一旁、沉吟片刻后直言道:“我以为其他章程变化都不算什么,唯独将同类的几门考核并在一块计时,影响重大且深远……”
他顿了顿,继续说了下去:“以往各门考核限定一个时辰,选择炼制展示的作品自然不能太过复杂耗时,符合条件的品类相对较少,虽有益于应试准备,但对想要尽施所长的仙徒而言,更多的算是局限束缚。”
“以造化三门为例,假若有一名仙徒在丹、器、符各项的才能艺业,分别计为:五、七、九筹。以往限定一个时辰的情况下,其所发挥出的成果极可能是:五、六、六筹。”
“然而在新的章程中,三门考核合计限定为三个时辰,该名仙徒所发挥出的成果便可以是三、五、九筹,或是一、七、九筹。”
“若考虑得极致一些,或许他那三门考核的炼制品能够相辅相成,从而得以彻底发挥自身五、七、九筹的才能,乃至……更多。”
最后,方亦总结道:“因而在我看来,虽然新规初次落实、容易让人乱了分寸,但实际上只要筹划安排得当,绝非全无益处。”
他说完扫了一眼几位同窗,却见他们眉间有些涣散呆滞、似乎是没料到自己居然会这么正经地作一番长篇剖析。
方亦微感尴尬,正打算添几句纯粹的观感说辞以作弥补——
旁边忽有个带着浮夸张扬的嗓音介入,高声评论道:“发人深省啊!不愧是我青崖山院本届最受赞誉的天才。”
不单是方亦和这边几位同窗,场间许多人的注意都被那声音吸引了过来。
只见说话的是一个颇显富贵气的公子哥,此时被诸多目光关注却不以为意,继续高谈阔论道:“正如方兄所言!不才在下也以为,此次‘问道之试’的章程改革,对于天资底蕴厚重者有益无害,反而给予了更充足的发挥余地。呵,会有所抱怨者,根本就是滥竽充数之辈!”
这公子哥言语之间有些旁若无人,惹来许多不满目光,却丝毫没有收敛的打算——
“……以往时候,那些才能平庸之辈依靠刻苦练习、专注投入耗时少于一个时辰的炼制品,在真正有天资者所展露才能受限的情况下,或可制造假象、拉近天分的差距。然而从今以后,这些人再也无法继续靠这法子蒙混,骗取世家宗门的招揽!”
此番言语或许没有特指针对,但却仍旧颇为扎心。只因说话之人的身份,乃是井宿星区掌握一方矿铁命脉的根深世家大族——刘氏的少公子刘允。
场间众人不禁猜度,这位刘家大少口中的说辞,是否代表着世家宗门的态度?
问道之试的题名对大部分人来说,只不过是一份装点门面的拜帖,最终的目标是借此吸引世家宗门的关注乃至招揽,获得令人艳羡的资源供应。
若世家宗门纳贤的方针有变,那可不是小事。
只不过,就算门槛再严苛,也就是千军万马争过的独木桥更窄些罢了。这刘允何必说得这么难听,好像在场的全是只能钻空子的庸才似的……聚焦过去的目光都有些不善。
但刘允没有去理会旁人的反应,只目光灼灼地看着方亦道:“不过,方兄显然早已看得透彻……关于本届考核,必定是胸有成竹、尽展才学,要将鹿寻州府、乃至井宿星区的‘状元’收入囊中了吧?”
就像这位刘公子对待方亦和对待其他人的态度有别一样,方亦从他那里获得的感觉也和其他人的气恼和忧虑不同——方亦的感觉是头痛,无比头痛!
刘允恰好是师门同窗中、少数和方亦切实打过交道的那批人之一。
这批人的特点是:属于某些世家宗门的子弟,且费心招揽过方亦,像李瑶儿以及她口中提过的庞玉瑾、宁小岚都包含在内。只不过,其中某些人因为性别的缘故,和方亦的接触得以更进一步,乃至于最后吃了亏……
但即便是在没有吃亏的人群中,眼前这家伙也是与众不同的,因为他是唯一反过来让方亦吃了亏的奇才!就好比现在——
恭维、示好的话说得这么轻浮,听起来像是讥讽……完全属于过犹不及的典范!
自己惹人嫌也就罢了,还要把靶子当好意硬塞过来,分明就是个祸害!
曾经的方亦还太年轻、面对这种风格难以招架,大意之下被讹诈走了一份有关“改进小型炼化炉”的图稿。
结果,不仅没有扼制住这位刘公子的骚扰,反而激起变本加厉的纠缠;进而连锁引发了某几名少女痛斥、剥削,乃至被她们质疑真实的性取向……
……简直不堪回首!
外头不少人都腹诽:这家伙仗着二世祖的身份大放厥词、自身却没有点真才实学,就算有幸招揽到了人才,又哪里能够压得住?
甚至有人断言:刘氏富硕、止于三代。
然而,方亦对这些唱衰言论却始终难以苟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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