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那中年管事微微皱眉,方亦最后还补了句,但也并不强求。
他自身其实并未感到有多少疲累,驾驭蛊雕之时也颇为顾及它的体能,一路上始终没有真正累到这头寿命将尽的老鸟,就算硬是要等也无所谓,没什么可急的。
然而,那管事真正想的却是:你小子够可以的,居然连这点接待的费用都想省掉?我们这好歹也是能关住混血蛟龙的兽笼栖所,还怕你带只毛都耷拉的老弱蛊雕添乱?
“呵……也好。小哥稍等,我这就给你找找看适合的笼栏……”
那管事思忖片刻做了决定,扯出皮肉笑脸,举起手中映出光幕的罗盘,指头划过上面一个个大小有异、但都呈方块状的兽笼标识,间或点开细查具体的规格信息。
也就十来息功夫,那管事便帮方亦挑选了个寻常档次的羽兽笼房,接引时本该顺嘴提起另一个价位更高的档次,他压根没费事啰嗦。
“就这处吧,小哥你看如何?朝着酉时方位过去,七十六号笼。”那管事指点出地形图像,展示给方亦看了眼。
方亦将地点记下,取出最短的、逗留两个时辰所需银钱给那管事后,也不卖弄技艺,稳稳当当地驾驭蛊雕缓缓腾空、朝着那边过去了。
兽笼里打扫得还算干净,虽然眼尖的话总能找出些先前残留下来的皮毛鳞甲之物,但至少没有明显的污秽、或是难闻的味道,这就足够值得称道了。
角落的水槽做了简单但有效的改装,山泉从上端铜管里流出,储满连接了机扩的竹筒后便会自动停滞关闭;而后只要拉动横杆,水槽里积蓄的泉水便会从打开的封口漏进低处的便池冲走秽物,源源不断的算得上是活水。
方亦观察两眼,满意地点点头,便让蛊雕过去水槽饮水,同时取了边上竹篾扎的筛子给它梳理了一阵羽毛。
随后,方亦与蛊雕稍作通感交流,便退出笼房、锁了门栏,依着刻字的石牌指引,转而去往栖所当中、供人员吃喝小憩的食肆所在。
那食肆远看大约是圆形土楼模样,走近些能看出像是从采石场改建而来的痕迹,最显著的特色就是占地宽广。上方没有封顶,但两侧斜矗的山壁遮挡过来,想来就算有风雨也无需多虑,反而可能会有些别样风味。
进了土楼大堂,里头桌椅摆放空旷,两两相距竟有十来步之遥,山风只要稍大一些,邻桌以寻常音量说话,留神去听想必都听不分明。
方亦第一感想,是在这么大个地方,要招呼侍者怕是不太容易……
但随即,他便在桌角处瞧见了一种叫做“瓮石”的玩意儿。
这东西算是半天然的简陋宝具,唯一的作用就是被敲打了之后,能让大约二里范围内,由同一块“母瓮石”敲碎开的其他“瓮石”也随之颤动起来;而其他“瓮石”则刻了编号,呈小小的猫眼大一块,挂在大堂侍者的腰间,总计二三十个编号的小瓮石,像是成串的提子,但凡有客人敲击桌上的“瓮石”,侍者便根据颤动瓮石的编号过来接受吩咐。
这里跑腿忙碌的该是另一批侍者,虽然人数也不太多,但比起在外头接引灵兽而言,不说更安全些,好歹能比较轻松地应付过来。
眼下大堂里只坐了五六处人,相较于空阔的场地,显得极其冷清。
方亦进来的时候没引起什么主意,他随意挑了桌子坐下,便有还是黄毛稚子模样的侍者过来招呼。因着对口舌之欲不太热衷,近日又得过王肥陀的一流美味款待,方亦只敷衍地点了些清淡简陋的菜色,好在那侍者年轻稚嫩,倒没滋生出市侩的眼力来。
待对方将这边要的菜式记好之后,方亦又吩咐叮嘱了一番给那蛊雕准备的食料需求:
“……另外,我的蛊雕座驾寄放在七十六号笼房。你帮我准备六斤鲜肉,最好是雪兔肉;再将两颗成熟的梵果去壳磨粉,十只竹蛉抽取腹囊揉碎,外加半份云露,勾兑两壶山泉水,一并调和成浆,浇拌在肉上翻裹洗去血色为止。”
因着他所说的着实有些繁琐复杂,不得不费劲多说了两遍才让那可怜孩子记下,不过看在方亦为此给出的足有三十两银子,至少剩余的一两算是打赏,对方自然没觉得为难。
只是等到那名侍者欢喜地跑开后,倒有人因他所说的琐碎之语生出兴趣——
“那边的小哥,不知有兴趣赏脸过来我这桌坐坐么?”
一个胡子拉碴的粗犷汉子,声音洪亮浑厚,隔了好几桌跨过来,朝方亦相邀道,虽然不讲礼数、但听起来却也透着股真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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