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色口吻虽不显丝毫恶意,但他这毕竟算是对沈元杰的质疑,当即引起了一阵哗然议论。只不过马师匠一副长辈师者的卖相很是好用,没有因此受到多少明面上的非议讥讽。
沈元杰眼中不悦之色一闪而过,随即姿态谦恭有礼、实则口吻强硬地回应道:
“还请马老先生放心,在下身为鉴师,审慎二字始终在心、不敢或忘。为这位老人家手中皮子所做的鉴论,我有十足的把握。仅从其上的累累伤痕、血腥不散等表象,即可推知妖兽的大致死状;而后以云露测试,仙气呈现的无序逃散景况有目共睹,也是一份有力佐证,那显然是魂识混乱的妖气乱窜所引起;最后,在下还不厌其烦,对魂识状况稍加验证了一番,其中蕴含的凶性驳杂无比,不需深入探查就能清楚感知。
“如此几重保障,若是前辈还有疑义……”
说到最后,沈元杰微露厉色,“……那只好另请高明来进行品鉴了;又或者,前辈您在驾驭螺舟的技艺之外,莫非对‘品鉴’、或是‘制符’也颇有心得?”
“这、倒没有,老夫资质平庸,便是驾驭螺舟的技艺也稀松平常。”
马师匠微微蹙眉,神情依旧平和地致歉道,“只不过看这爷孙二人,觉得并非行事龌蹉之辈,故而多嘴询问一番,以免他们受了冤屈……还请沈公子见谅。”
“无妨,前辈也是好意。”
沈元杰冷淡地摆了摆手,“呵,只是人心叵测,便是再资深的鉴师也无能为力。”
这后半句话里的意味,就颇有些值得玩味了。乍听起来,似乎是在表明自己的感慨,不愿意掺和到具体的人心猜度中;但若想得肮脏一些,又像是在质疑马师匠的用心,提醒马师匠不要无端做这种拆台的事情……
“沈公子说得是,有些骗子瞧着可怜,但往往都是装出来的。”
“不错,卖惨来降低旁人戒心,也不是什么稀罕伎俩了。”
“这种事多了去了,有时候你都不敢相信某些人的劣根性。”
场间某几个不依不饶的货色,对沈元杰的话并未深想,只是附和着他的话锋继续对那爷孙俩冷嘲热讽着,也不知究竟是何缘故才能造就如此扭曲狭隘的心态。
“沈公子心中有数便好,是老夫孟浪了。”
马师匠目光闪烁地轻叹一句,说完拱手退了回去,与跨步向前的方亦擦身而过。
“您这又是何必呢?真是活该。”年轻人丢来一句。
马师匠闻言无奈苦笑,他不惜老脸出去说话,为的不止是提醒沈元杰再作一番思量,也是为方亦考虑而多做一番验证,可说是爱护两个年轻后辈的拳拳真心了。只可惜,一个压根没感受到,反而生出嫌隙;另一个感受到了,却也满是嫌弃……
“老马啊,你这岁数和资质,就别去掺和他们后生才俊的事了,自找没趣。”刘老大悄无声息地靠过来,拍了拍马师匠的肩膀。
马师匠哭笑不得:“东家,这是挖苦还是安慰呢?你倒是英明,就躲着看戏。”
刘老大摆摆手表示揭过这茬,而后带着感慨之意问道:“马师匠,你担心吗?我是指那混账小子。”
“担心方小友?东家的意思是……”马师匠不解道。
“那小子要为那爷孙出头,可对面姓沈的素有声名,即便鉴师一脉颇有取巧之嫌,但要想与其辩驳争锋、乃至压过一头,只怕并非易事吧?”刘老大道。
“这……确实,需得在制符方面有足够精深的造诣,最好还能拿得出手……”
马师匠点头认可,而后又坦承道,“然而不瞒东家,对于方小友能否做到,我倒没有多想。只是怕他那性子锋芒太露,平白无端惹了太多怨怼……”
“呵,那便是不担心了。”
刘老大不出意外地笑了笑,随即又颇为感慨道,“我倒想看那小子吃瘪,却也觉得瞧不着,他那模样看着哪里像是没点真章的。只是,若照这么来想的话……马师匠你说,他究竟还藏了多少底牌没露?”
“这……可难说……”
马师匠也不禁皱眉沉吟,随后道,“但仅是方小友已然展露的那些,便足够令人惊骇了,控兽、御物、铸器皆属一流,加上如今尚无定论的制符……”
“不止啊,马师匠莫要忘了。”
刘老大压低声音提醒道,“当初那武装巨猿,也是他小子孤身一人……”
“我记得……方小友仍是修真院的仙徒吧。此次返程所为的,似乎也正是即将放榜的问道之试。以他如此卓绝才能……”
“是啊,以他如此卓绝才能……那题名金榜上,还能有其他人什么事啊?”
两人相望一眼,不禁陷入无语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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