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里头要是有一块是真货,老子出十倍价钱买下。”
“就那么一个老不死,能捕到妖兽?我叫他祖宗!”
可即便是他们自己,都觉得这些话太过气弱,胸中更生出一种完全被对方牵着鼻子走、所有还击都虚不受力的烦闷。
另一边,方亦目的已经达到,至少感觉爽到……
他深谙占了便宜就跑、把敌人憋屈死的天下第一赖皮大法,以无视的姿态把对方的吵闹丢在身后,兀自走到爷孙俩处,蹲下去看那几张摆在外头的皮子——
如果接下来,对方按捺不住要和他动手,那……可太好了!
向着被这番情景逗乐、正躲在老人身侧捂笑的孩子偷偷做了个鬼脸,方亦伸手拿起其中一块皮子,认真仔细地端详品鉴起来,透出与刚才全然不同的气质来。
其实以方亦的“知机”水准,一开始靠着对灵气的探查感知,心中对于这些皮子就已经有了基本的判断,但稳妥起见,还是再具体确认一下为好,毕竟……以他这种不谦虚的性子,万一出点差错,那挥出去的耳光就得落在自己脸上,疼得加倍。
而事实证明,这一次的小心很有必要。
随着鉴定的深入,所获得的认知更加具体且完整,方亦的脸色也渐渐凝重起来。
“老人家,你这……”
方亦忽然开口问道,“有那种刚捕杀不久、而且新近才剥取的皮子吗?”
可是这一询问没有得到回应,他疑惑地抬了下头,发现老人不知为何显得有些……愣怔发痴,直到旁边的孙子拉扯提醒后眼神才稍微恢复清明。
“怎么,小兄弟,这皮子你看……”老人还有些恍惚,牛头不对马嘴地反问道。
“爷爷,大哥哥还没看好,他是问你有没有、有没有……呃……”孩子试图提醒自己的爷爷,但却没记清方亦说的。
爷孙俩都显得有些不安,他们感觉得出方亦带着的清晰善意,但也正是因此,来自他的评价判断才更显得要紧——若连方亦都说有问题,那只怕这一趟真是要无功而返了……
方亦若有所思地多看了那老人两眼,而后温和地笑了下,把问题又重复了一遍。
“哦……哦!有、有的,我给你拿。”老人急忙点头答道,起身去篾筐里翻找起来。
便在这时,后头有轻微的骚动传来——
人群向两边分开,为几个身影让出道路。
走在最前头的,是个很有辨识性的散发秃头胖子,穿着苦行僧式的粗布衣,腰间系着麻绳——如此与众不同的模样打扮,方亦用一成智商都能猜到,他就是这艘螺舟的船主、刘老大提到过的那位王肥陀。
而在秃头胖子身后,跟着刘老大、马师匠,以及此前见过的陆工头,外加一个约莫二十七八岁的高挑青年。
那青年一袭月白长衫、风度翩翩,卖相比起方亦不分伯仲,眼中有着轻易无法觉察到的轻浮意态。
“那位青年后生……好像是沈元杰吧?他怎么在这?”
“是他没错,近年来廉士州声名鹊起的年轻才俊里,数他名声最亮。”
“可他不是被鸿儒州的珍珑阁请去当副席鉴师了吗?”
“看样子,该是这边拿重金截胡了吧?王胖子心不小啊。”
——关于那青年的一些议论飘荡开来。
作为当事人的沈元杰,无疑也听到了关于自己的吹捧之语,正以极为儒雅随和的神情姿态,向周围众人回以致意,谦逊的做派倒是很能赢得好感。
那秃头胖子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有心给沈元杰留了些出风头的时间,直到场面平复下来后,才望向方亦开口:
“这位小哥,就是刘老粗……咳,就是老刘提及的年轻后生吧?果然是一表人才、仪表堂堂啊。那个……哦,幸会幸会,胖子我姓王,你叫我一声王叔就好。”
看得出,这位身宽体胖的船主不擅长这种言辞,才短短两句话,就显出十分不伦不类的味道来。
方亦瞟了一眼确实相貌粗糙的刘老大,对这两人的交情深浅有了大致判断,随即拱手向胖子见礼道:“晚辈方亦,见过王叔。”
“好好好,那啥……然后我得给你介绍下……”王肥陀拍着秃顶艰难回忆着礼数流程。
“行了行了,别费那事了。”
刘老大看不下去,极其嫌弃地出声打断道,而后又越俎代庖、朝方亦出声问道,“我说你小子不好好跟在我们后头,在这闹腾什么呢?”
方亦偏头朝那爷孙俩示意了下:“碰上了些少见的好东西,打算买上一些。”
那老人和孩子顿时心神一振,双眼发亮地看过来。老人将已经照方亦要求找到的新剥皮子拿在手里,细心地擦了擦、摩挲着。
“可听我手下的船工说,方小哥觉得这外头有事得我亲自出来处理……”
王肥陀的小眼睛露着困惑——那两名船工终于被说动、前去汇报时提及的身份怀疑,自然得到了刘老大和马师匠的化解,关于方亦的要求便也不敢怠慢。
方亦便又随手挥了挥,虚晃过某几个货色:“哦,有几个没长眼的恶心蠢货,在您这船上捣乱,我看不过眼,又怕万一忍不住、动起手来把他们打得太惨,事情闹大了可能给您添麻烦,所以赶紧知会一声、以防不测。”
“哗——”
附近的人群顿时爆发出一片喧嚣,被这张扬乃至狂妄的言辞给惊到了。
作为方亦话里所指的某几个,刚刚见方亦受船主热情招呼而生出不少忌惮,但眼下被人如此落面子,自然不能再沉默观望,当即用尽全力、激愤地发出痛斥还击——
“小子!别以为你和船主有点关系,就能、就能……实在是太猖狂了。”
“胡言乱语、颠倒黑白!问问在场诸公,捣乱的究竟是谁!”
“王船主,我等好心来捧你场子,你怎能放纵这小子在此羞辱我等?”
王肥陀先是被方亦的言语砸得有些懵,随后又被激烈的声浪吵得秃顶泛油,最后只能以失措的眼光望向刘老大和马师匠,示意他们对自己带来的人负责。
刘老大和马师匠虽把方亦介绍称为自己的后辈,实际上又哪里能拿捏得住他,无奈对望一眼,只能以哀怨的目光先给方亦打了好几个眼色,而后才开了口——
马师匠谆谆教诲道:“年轻人说话行事怎能如此张狂不羁,即便真是你占了情理,也须得留有余地!且去一旁待着好好想想,待此间事情分明之后,再与你分说。”
刘老大也接口道:“不错,回去再好好和你计较,咳。现在先来个明白人说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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