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龙鲸船这边。
刘老大和马师匠虽然也看不透方亦的做法,却并未出声发表质疑。
毕竟至今为止,方亦确实展露出了足以逆转局势的绝艳技艺,就算最终仍然无法力挽狂澜,也非战之罪;更何况,眼下不说创造奇迹的可能性颇大,只看这年轻人站上驾驭螺舟的道坛后,不断散发出越来越强烈的凌然风范,就足以给他们信心了。
唯一值得诟病的是,这小子嘴上越来越收敛不住的“挥斥方遒”,有损宗师气度……
“他娘的,我就说那艘破葫芦的船主精明,这厮鸟人还真会装啊。刚刚那道血光估计比起先那次省了一半的法力,别人看不出来,小爷我还看不出来?嘿,给小爷等着,过会我腾出空来,就凑上去再挨一次,好叫你的同伙知道你是个什么货色……”
“……话说那八条腿的在搞什么呢,都看了半天戏了还不够啊,在那晃荡个没完……哎哟喂,看架势,是想要靠撞角一击必杀么?啧啧啧,有没有这么暴躁啊……问题是,我都到这位置了,还在蓄势呢,难道要我自己洗干净送上门?信不信我待会掉头躲回陨星带里去,看你傻不傻眼,有本事你冲进来,傻狗……”
方亦的嘀嘀咕咕逐渐衍变成了骂骂咧咧,而且越来越口无遮拦。
然而,相较于年轻人越发亢奋的情绪,手底的操控却始终没有出现丝毫偏差。
几息之前,龙鲸船又是一次颇为精妙的驾驭应对,在猿臂螺舟的投石攻势和羽翅螺舟的赤练血光夹击中,轻巧地完成了回避摆脱。
刘老大和马师匠相望一眼、彼此心照不宣,既对方亦驾驭螺舟的技艺叹为观止,又对那些不绝于耳的浮躁言语有些回不过味,最后不得不感触一句:少年意气、莫过于此。
眼看龙鲸船就要脱出陨星带,旁观许久的两人已经大致摸清方亦的意图,知道与那八叶螺舟的交锋在即。
压下胸中悸动,刘老大轻声向马师匠问道:“马师匠以为……成算有几分?”
马师匠摇了摇头,直言道:“如此精湛的技艺,我实在望尘莫及。连差距几许都看不分明,又怎能给得出评断?若东家非要个准话,我会说……呵,该有十分。”
刘老大点点头,也不知是否在表示认可,随即又郑重道:“若此次能顺利摆脱危局,我必竭尽全力、助这小子打造称心的螺舟,以作报答。”
谁料马师匠听完面色古怪地看他一眼,带着些迟疑说道:“东家最好还是不要把话说得太满,莫要忘了此前方小友所说……”
“我知晓马师匠所虑。”
刘老大自有傲骨,打断说道,“这小子的技艺确实不凡,绝非等闲螺舟能够匹配……可我刘某人的性命,也不是廉价之物可以抵偿的。”
马师匠知他性情,只好劝道:“眼下危机未解,却也不必急于纠结此事。”
刘老大失笑一声、深以为然,便也不再多言。
……
自陷入死地的龙鲸船意外显露狰狞之相,向着围攻一方发起逆袭,至今也才过了约莫半刻功夫,但战局已经出现了极大的变化。
此时,龙鲸船正逼近陨星带间边缘,身后一片狼藉,尽是星屑尘埃。
八叶螺舟静候于虚空,始终未发出过哪怕一次攻势,但其船侧那八对桨叶却早已炽热不已,边缘泛着红光、不断有云气蒸腾,像是头养精蓄锐的猛兽正亮出利爪,准备一举扑杀被驱赶而至、精疲力竭的猎物。
羽翅螺舟则始终徘徊于不远不近的距离,以威胁巨大却蓄势长久的赤练血光进行牵制干扰;尽管除了最开始的那一击,之后再也没有建功,但一副旨在全力压制鲸船腾挪空间的模样,倒显出难以诟病的兢兢业业来。
而猿臂螺舟一力承担了迄今为止、近乎全部的压制攻势,其以巨大的交换比例,坚持不懈地消磨着龙鲸船的法力和宝具器械补给;如此偏执盲目的举动,甚至让刘老大产生猜疑,指出与袁成邑此人的往日性情不相符。
各方都在屏息以待,而僵局也终将被打破。
……
龙鲸船灵巧转折,将赤练血光避让而过。数十枚投石已如罗网覆盖而至,封堵住前行必经之路。火符箭连射三轮后,又有两股银光锥被符箓暗雷兑换成功。
没有人知道,这样的交换需要维持多久,才会有其中一方被拖垮。
但局势变化的转机已经到来,鲸船即将跃入开阔虚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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