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林琅背后有无形刀气砍落。
这眼中尽是对林慧音无尽杀意的大师兄身形一缓,手中长剑便跌落在地。
沈秋这一刀毫不留情。
他把林菀冬送来的真气全部甩了出来,这暗杀一刀,彻底断绝了林琅的生机和野心。
“当啷”
那染血的潇湘剑门制式长剑掉落在地。
林琅的身体摇晃了两下,便如石柱倒塌,跪倒在地。
他腹部内脏已经尽数破裂,刀气加身,连带小半个腰际都被砍断开来。
而眼看师兄倒下,林慧音手中挥动的剑也停了下来。
她就像是在一场杀戮梦境中被惊醒一般。
就那么呆滞的站在原地。
在她身边,数名投靠了林琅的执法剑客还欲挥剑砍杀,便有人影闪入林慧音身侧。
沈秋挥起长刀,刀影舞起。
眨眼之间,两人毙命。
剩下的三人看到沈秋肩膀上,林菀冬那寒气四溢的双眼注视,也不敢再继续砍杀,而是乖乖的收起剑式,退到一边。
自有恨极他们的内门弟子涌上前,将他们制服在原地。
沈秋回过头,看着身后。
林慧音的双眼失去了焦距,她拖着潇湘回音剑,在整个染血广场的弟子们的注视下,身上皆是鲜血的林慧音大师姐,一步一步的走到林琅师兄身边。
她如儿时那般,蹲下身体,但脚下一软,便倒在地上。
回音剑被丢到身边血泊中。
林慧音伸出双手,将垂死的师兄的头抬起来,放在自己腿上。
她看着眼前林琅那沾满了血渍的脸,还有那双已经再无怨毒恨意的双眼,林琅也看着自己师妹,他看到了师妹通红的眼眶。
儿时两人相伴玩耍的场景,在这垂死之人心头涌现。
将那些野心,将那些怨恨,将那些嫉妒尽数冲散。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我...输了。”
林琅张开嘴,便吐出鲜血,染得他脸颊越发狼狈。
但他在笑。
笑的释然,笑的畅快,笑的悲伤。
“师妹,还是你...技高一筹,师兄我...输得心服口服。”
“我不想赢...”
林慧音低着头,她的声音颤抖,就像是带着哭腔。
她轻轻抚摸着师兄的脸颊,为师兄整理散乱的头发,她说:
“你为何,会变成现在这样?你为何,非要走这一步?”
“因为,我嫉妒你啊,师妹。”
林琅的眼中瞳孔已经放大,他的语气也变得无比虚弱,他抬起头,看着头顶的天空,那蓝天白云,让人心胸宽广。
他大半个尸体躺在血泊中,脑袋枕在师妹的腿上。
他的呼吸越发急促,口中鲜血越来越多。
在生命的尽头,他挣扎着说:
“师妹,莫怪师兄...这江湖之人,谁没个,登顶的梦啊。
我若也如你一样,是个天才...该有多好...”
在林慧音怀中,潇湘剑门大师兄林琅,死于门派内乱,享年,二十七岁。
两步之外,沈秋站在那里,安静的看着这离别一幕,有林菀冬的真气加持,他的五感非常敏锐,已经超乎常人。
林琅死前的话,他听得清清楚楚。
他背着林菀冬,扭头看去,林掌门那双眼睛边缘,也有泪水流出,那眼中尽是哀伤与痛苦。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沈秋暗叹了一声。
从林菀冬的反应来看,这位偏心师父倒也不是对大弟子毫无感情的。
她只是...
怎么说呢,行错了一步吧。
结果闹得两名弟子一死一伤,闹得偌大门派血流成河,如果给林菀冬大侠再来一次的机会,她估计不会再偏爱了。
可惜,这片江湖里,也没有后悔药可用。
这江湖一梦...
尽是化不开的忧伤。
是夜,潇湘剑门外院客房中,李义坚和小铁正在疗伤,张小虎拿着膏药,正在给两个少年处理伤口。
而沈秋则一个人在客房之外的楼梯边。
他坐在栏杆上,靠在那里,翘着二郎腿,眺望这潇湘夜色,沈秋手里抓着一个白瓷酒壶,时不时饮上一口。
他往日也不是贪杯之人,但今夜却颇想饮点酒。
林琅和那些死去的宗门弟子的遗骸,正在被收敛,大殿广场上的血渍,也正在被洗刷。
林慧音带着师父林菀冬回去了宗门秘地。
这一天之内,生逢大变的林慧音就好像失去了所有笑容一般。
“苦难总能让人成长的。”
沈秋闭着眼睛,感受着夜里的风吹来,他轻叹了一口,抓着酒壶,往嘴里倒了杯酒。
酒水入喉,辛辣的余味充盈喉咙。
这是真正的好酒。
但沈秋此时的心思,却不在这好酒之上。
他心里乱糟糟的。
潇湘绝剑林菀冬,乃是江湖地榜第四,武林中真正的一流高手。
她练习了二十多年,如沧海磅礴的潇湘真气和雪霁真气,在今日流淌于沈秋体内,不但让沈秋体验了一把真正的江湖高手的感觉,还顺带击碎了沈秋心中的一个错误观念。
“我错了。”
他轻声叹了口气。
他和人榜高手作战过,查宝,周晟,还有易柯,这三人的武艺确实厉害,但并没有超出沈秋对“武功”这个概念的认知。
他们这些人榜高手,武艺高强,但本质上和普通人差别并不大。
即便是普通人联起手,精心策划一些陷阱,运气好的话,也能杀死他们。
这便让沈秋产生了一种错觉。
让他觉得这片江湖的武艺虽然神奇,但也就那样。
那些地榜高手们,沈秋并未见过,但在他看来,那些高手也是一群普通人罢了,无非也只是在于技法更高超,更精妙一些。
内功更雄厚一些。
和人榜高手并无本质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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