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老爷子微微偏过头,不知道看着什么地方:“你近日一向可好?”
“好极了,”江宛抬手拭去眼角的水渍,欢快道,“我这两天听了好几出书,但最后一回,却没听下去。”
“这是为何?”
“因为说的就是我自己,说我寻了一百回死,说我是烈女中的烈女,节妇中的节妇。”
老爷子却不笑,反而“哼”了一声:“我们团姐儿可不是傻子,不做那等节妇,可别为了虚名,搭上自己的下半辈子。”
“是,”江宛道,“我不做节妇。”
“团姐儿,你答应祖父,不论如何都要再找一个,”江老爷子道,“免得晚景凄凉,倒不是说圆哥儿不孝顺,只是这世上,孩子是一回事,夫妻又是另一回事。”
江宛虽打定主意不再嫁,此时却只是温顺地点头:“是,我一定再嫁一个,嫁个我喜欢的,就像父亲和母亲那样过。”
“祖父,”过了一会儿,江宛小心翼翼问,“你叫我来,真是因为想我,不是因为生了病吗?”
“你这孩子,怎么说得像我单单只惦记你似的,我的圆哥儿呢?”江老爷子抬头,“你没带他来?”
江宛笑了一声:“带来了,眼下和安哥儿正一道呢,他们男孩子的事情我也不大懂。”
江老爷子打手一回:“走,看看他们去。”
江辞正带着圆哥儿在书房里做功课,圆哥儿捏着笔写字,江辞看得眉头紧皱。
江宛到的时候,圆哥儿刚刚写完。
老爷子一见他便要抱他,后来干脆将他抱走了,祖孙两个不知道有什么悄悄话可说。
江辞留下收拾桌上的笔墨。
江宛思及江老爷子的催婚热情,再想到江老爷子给她安排的成亲人选,便状似无意地问:
“姐姐看你对沈平侯很是推崇,所以想问问,他到底哪里好?”
江辞正低头在荷叶笔洗里涮笔,听罢此问,一时正色道:“姐姐可读过他的《古原赋》?”
江宛茫然道:“不曾读过。”
“姐姐该去读一读的,”江辞惋惜地微微摇头,“能写出那样字句的文人,又怎么会不好?”
虽然他的这句话在逻辑上很不成立,但是江宛并没有与他争辩,转而问:“我还不知道他是哪里人,家里又是做什么的。”
“祖父不曾告诉姐姐吗?”江辞问。
他今年不过十一岁,疑惑地睁圆了眼睛看过来时,满满的稚气。
江宛的心就软了一些,道:“不曾,安哥儿告诉姐姐吧。”
“平侯兄本是苏州人氏,姐姐知道公孙氏吗?”
“公孙太后的公孙吗?”江宛问。
公孙太后也是个奇女子,入宫三年便成了四妃之一,生下如今的承平帝后,因后宫倾轧。又被打入冷宫三年,传说是凭一曲笛子引去了先帝,得了一夜恩宠,最后凭借肚子里的孩子复位。
而这个生在冷宫孩子便是如今的昭王余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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