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们被他一凶，手上动作快了不少。

他看了一会儿，自己却是拿起旱烟袋子抽了起来。

他自是没有文人悲秋的那种情怀，只是这会儿烟瘾犯了，嘴馋的紧。

夫人不喜欢旱烟的味，已经说过他好几次，但知他也就剩那么点爱好，倒也没有强行让他戒掉。

李管家觉得柯氏这些年越加的独断专行了。

只是人嘛，总有精力不够的时候，她早些年忙于争宠，后又因为大少爷的事受到牵连，本以为这辈子也就是挂着名头当个清闲姨太太，却没想到老爷的原配得了急症突然没了，结果好事全落她一个人头上，自己被扶了正，儿子也闯出了名堂，一时风光无限。

他将烟斗点着，巴适的吸了一口。

他在这间宅子里待了数十个年头，是除了老爷夫人之外，待的时间最长的人，自然也没少见一些大宅子的肮脏事。只是时间是个好东西，而人总是健忘的。

他看着宅子里的仆人来了又走，走了又来，到最后能记住一些事的，就没剩几个了。

但他深知，知道的越多不见得就是好事。

“李叔，扫好了！”

新来的小厮狗子上前喊了李管家一声，打断了他的神思。

“你们先回吧，我坐会儿。”

狗子是逃难来的，他被李管家收留下来，对他充满感激，甚至想要认他当干爹。他拒绝了。

不是不想有个人替自己养老送终，只是他觉着吧，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横竖也是要死在这宅子里的，有没有人送终倒也不打紧。再说，狗子虽机灵，可还是缺了点真情实感。

不过他倒也不怪他，因为就连他那远房的侄子尚且跟他耍心眼，何况是一个半路捡来的便宜孩子呢？

这年头，能活下去的，哪个不是踩着一两具白骨上来的？

“那……我先走了。”狗子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跟着其他几位下人一起回了。

白幼萱回纪府的时候，天刚擦黑，远远的便瞧见李管家一个人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想着什么出神。

“李管家？”

白幼萱叫了两三声，李管家才回过神来，打了一声招呼，“是小三姨太呀！”

“你怎么坐在这里？”

府里已经掌了灯，里面灯烛辉煌，却越加显得老头子的身形萧瑟凄凉。

李管家在石阶上敲了敲烟斗，笑道，“夫人不让老头子我吸烟，这不，只能在这里偷着吸几口。”

“呵，夫人果然管的宽。”

白幼萱有些无语的撇了撇嘴。

“可不敢这么说！”李管家四下看了看，确定没人听见这才好心提醒道，“夫人再怎么说也是我们做下人的主子！以后这话可不能随便说。”

他说这话同时也是提醒她，柯氏是她的婆婆。

“行了，我知道您的意思！我又不傻，她要不找我麻烦，我也犯不着自找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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