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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老了,腿脚蹒跚了,但止不住她的是那双去往远处的脚;即便老了,声带松弛了,可语调仍铿铿锵锵的,有韵味。因此可以想象得出,她在进入老年之前,说话一定是掷地有声的,而如今,她也能与年轻人对答如流;即便身体的肌肤干涩了,犹如冬季干涩的树枝,可心思却充盈春意,似花儿般朝起早夜眠,既不耽误自己去娱乐,又丰富自己的生活。

而她用这些方法对抗衰老,我不得不说,十分成功!

她走路的速度实在太慢,甚至让旁人觉得她吃力,她就靠自己四步一停、三步一走一点点攒出一长段距离来。而她爬一长坡,就算是年轻人都会气喘吁吁;而对于腿脚钝化的老人,下坡比上坡还难,一脚小心踩空就摔一跤——老人摔跤之后,就会有许多老人就瘫倒在床。

她在生活上不想,也没给后代舔麻烦!够倔,也足够自立自足。

这让我联想起在我周边的亲戚朋友中,老人以独居的方式去养老是我从来没有听过的!更何况,她还是我见过最高寿的人。而在普通家庭,家里有老人需要赡养,也大多不送往养老院:当下中国已走入老年化社会,按理说,配套的养老机构和养老方法应该很多种,也该很时兴,以满足不同需求的老年人入住养老院。

可目前大多子女担忧养老院的资力和人力都不够,就不放心把自家老人送往养老院——但只有亲自照料过老父母亲的人才知道这会有多么繁琐,要是老人行动能力弱,脑子还不清醒,多半一天二十四小时都不能离身。老人有尿频症,就有子女就干脆把床搬到老人睡的房间外,一听有动静,赶紧起床拿夜壶让老人小便。

那么,老人的赡养问题一般由子女们协商,每户子女会商定隔段时间去轮流照料老人。也有少数情况下,由一位子女包揽照料老人的所有任务,其余子女就会众筹资金给予照料者补助金,一方面是补给照料老人会有日常开销,另一方面是对照料者的辛劳表示感谢。

关于老人养老的问题,就算老太太不愿给子女舔麻烦,而自己提出去敬老院,可又有多少子女会同意?大多家庭的本意是想把老人留在身边,毕竟是自己父母年迈了,多看一天算一天!若不到万不得已,也不会送往养老院送。

话又说回来,就算这位老太太一个人住的房子再小,但也不得不停打理,也算是一个“系统性工程”。涉及的方面多,杂七杂八的事就积累到一起,就会容易忘事,而老年人也不就最怕忘事吗!这位老太太的行为真有点像中国古代农耕社会才会出现的作派。那时的人们从来没听过幸福究竟是什么,但挂在脸上的表情都是真心流露,他们最为亲近秀美的大地。因而,只能跟着他们脚踩的大地一同呼吸,呼之欲出的神态都如春天的花朵一般稚嫩可掬。

这还真让我不得不感叹这位老人的倔劲!

这位老太太不像是城市中的人,更像生活在一片鲜为人知的山青水绿间,在那片从未被人过分开垦的土地上。那里的人没想过去改造自然,反而天然就知道这方绿地是上天给予他们的礼物。

他们世世代代守护这份人与自然间最亲密的馈赠,也只有真实存着这样的净土,才足以解释为什么这位老太太能这样悠闲自在、清心寡欲。她总带着如此毫不雕琢、朴质无华,而总带着“绿意”盎然的清爽的笑容。然而,这世界上,哪里会有净土?她却能在大自然里找到给予自己净化她的方式。

她活在纷繁复杂的社会里,却秉持着古代农耕文明才会出现的自给自足的作风——这只能是一种风趣的比喻。她倒好!大多靠她自己养自己,还真是倔强!

显然她一个人自己住了不知道多少年,加上她年岁已高,肯定也习惯了曾经陪伴过自己的丈夫和朋友都个个离开人世了吧。

我不免能想出每日与这位老太太伴着的就是她家卧室里的四面墙,若是从梦中醒来,左顾右盼。只要一想起这场景想,就会让我实在太冷清、太凄凉!霎时,我怎么觉得她的子女放任着母亲不管,这实在失责,怎么不去管老太太是否安全?穿衣冷暖得当?吃食是否又营养健康?

同时,我又想起她有热情开朗的笑容和有力度的歌唱,一刹那间,我才感悟到这位老太太是她自己说了算的,她自己爱怎样,是由她自己做主的!是她主动与子女分开住。她是那么直爽的人,肯定不愿跟子女搅和——往往越亲的人这矛盾就越容易激化。她和自己的子女若同在一屋房檐下,想必她的子女就会被讲究的她念叨。为了避免和子女彼此都会觉得烦心,所以,不如不常见,反而更思念。这让我进一步认识到,她是个“倔强”和“不服老”的老太太。

她也活得很快乐,日子过得充盈着阳光——她敢走路,也愿意走路;不受疾病困扰,一身清爽;行动也不受限,独自生活,又不想受子女唠叨——这让我想起之前看到她,在捋头发时,微风吹拂她浅蓝色袖口,两袖清风里裹着阳光,整个人如此清透,没有谁能限制住她的步伐,也没有谁能羁绊她。

又想这位老太太似乎还真是无所畏惧:从无聊时,她走在年轻人都会觉得爬着累的坡道,也要到麻将馆娱乐一番;从吃食上看,偶尔觉得太寡淡,也要像年轻人一样去吃火锅;从打理生活,一手一脚地大多自己自理,有条不紊,比年轻人还要爱好爱美;从她出生到如今。年近一百,早过了年轻人奋斗为谋取钱财的岁月,正值把回忆当做财富的年纪。然而对于她,这些都不重要,更重要的是活在当下——她既可以接受寂寞,却又不甘寂寞——每天过得开心,才是让她不衰老的奥妙所在。

其实,她像风景,让你驻足;又像微风,让你感到清新;更像一个修行者,用她的言行去告诉旁人,就算你再老,也要按照自己想要的生活方式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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