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瑛闻言怔了怔。
同样是糊弄主子,这几个大汉却直言不讳,根本不在乎,胆大极了。
石瑛伺候闵老太太多年,阳奉阴违的事情也没少做,自然懂得其中道道,因而是真还是假,她一时之间也无从判断。
就像这几个大汉说的,随便寻个由头就交差了,那她的小命,大概就要丢在这儿了。
石瑛咬紧牙关,她存了银子,摆脱了娘家那两个无底洞,好日子没过上几天,就这么死了,她如何甘心?
她勉强抬起头来,目光从几个大汉的脸上划过。
那浓眉大眼的汉子二十五六模样,夏天炎热,他一身短打,手臂结实,一看就是有力气的。
其余几人,年纪也差不多,都听那浓眉汉子指挥。
只有一小个子,缩在几兄弟背后,只露出半张脸,那双眼睛咕噜噜地打量着她。
两人视线一对上,小个子似是慌乱,一下子就挪开了,而后又转了回来。
石瑛脑子快,心里有了主意,她看似垂着头,眼睛却不住看那小个子。
小个子叫她看得心慌意乱的,终是鼓起勇气一般,推了推那浓眉汉子的手,道:“袁哥,差不多该吃饭了。”
袁哥点了头,挥手示意兄弟们都出去:“不说还好,一说还真饿了,走走走,吃酒去。这娘们再晾上一天,明日里还是这么不识抬举,就送她上路。”
石瑛暗暗松了一口气。
院子里热闹起来,喝酒行酒令,汉子们说话无所顾忌。
袁哥喝了两大碗酒,让小个子给石瑛送个馒头。
石瑛见了小个子,弯着眼就笑了,低声问她:“你刚一直看我做什么呀?”
“胡、胡说!”小个子一张脸通红,“分明是你一直看着我。”
“我看你老实呗,”石瑛也不挣扎,仿若不在意身上的绳子一样,就是小个子的手咬了口馒头,“明天你们真要杀我呀?”
小个子往外头看了眼,道:“袁哥是这么吩咐的。”
“那袁哥是什么来历?”石瑛一面吃,一面问,“你们主子是谁呀?你别为难了,我一个要死的人,好歹让我死得明白些。”
小个子摸了摸鼻尖,道:“袁哥就是袁哥呀,袁哥问你的事儿,你好好答了,他指不定就不杀你了。”
“怎么可能?”石瑛哼笑道,“我不死,你们能跟你们主子交差?”
“主子在京里呢,一年都不一定来一次这破地方,”小个子憨笑起来,“说你死了就是死了,主子又不会到乱葬岗看一看的。
我不瞒你说,刚那个小胡子许哥,他媳妇就是被他救下来的。
那女人得罪我们主子,主子要她的命,许哥看上她了,就好说歹说跟袁哥求了情,最后保下来命了。
主子可相信我们袁哥了,袁哥呢,又照顾兄弟。
我们做的都是掉脑袋的买卖,袁哥要是对兄弟不好,谁还会死心塌地跟着他呀。”
石瑛转了转眼珠子,嚼完了馒头,道:“你这人有意思,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话。”
小个子嘿嘿笑了,脸上通红,憨厚得不行:“我瞧上你了呗,我没娶媳妇呢,你要是乐意,我跟袁哥求情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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