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完试,自是一番紧张阅卷,小学把阅卷点放在镇中心小学,这阅卷也是热闹得很,值得说道。
先是全体教师开阅前大会,全镇教育领导全部到齐。范组长首先严明阅卷纪律,宣布分工,董主任做总结讲话,董主任说:“现在成绩没考好,高中的老师怪初中老师没教好,初中老师怪小学老师没教好,小学的老师没哪怪的就怪家长种子没种好,这家长平白无故地背了黑锅,这种一味的推卸责任是不对的,为何小学数学低段的平均分能达到九十,到了五六年级只有七十,到了初中就不及格了呢?这要引起我们思考,有人说是因为知识变难的缘故,我不认同这样观点,知识在变难,学生的智力也应该在增长呀,这是正比关系嘛!我为什么要抓成绩,就是要你们证明给人家看,我教的好成绩怎么到你们手上就不及格了呢?那初中老师还有什么理由怪到你们头上呢?没有借口可找,他自然就会在自己身上找原因了。”
下面的人听着早已习以为常,每个领导要搞什么事情总是要先正名的,人家说名正言顺,不过董主任的这番正名还是挺有道理的,但想一想又觉得哪里不对。专家说教育不应唯分数论,这句话行健都没搞明白,到底是说分数不重要呢?还是说分数很重要?不应唯分论,意思是除分数外还要有其他综合素质方面考量吗?但又没说怎么考量,那不等于没说?高考就是看分数,除了看分数没见得看其他的嘛!专家只说理论,又不说具体怎么操作,弄得下面办事的人可真难办啊!
现实是你想上大学靠成绩,你想读好高中靠成绩,你想读好初中也要看成绩。成绩好差钱不是事,成绩差有钱难办事!每次有转学到西亮小学的,老师必问成绩怎么样?一听成绩好的立马就收,不想来的他还愿意主动做工作;一听成绩不好的就给领导出难题,他是不收的,领导要同意收,那行,班级成绩考差了就不关他的事,弄得领导也为难。
董主任讲完,那中心小学校长也说了几句,无非就是吃饭在几点?喝水在哪倒?如果有什么招待不周请体谅之类的客套话了。
阅卷开始,首先是分卷,分卷就跟洗牌一样要洗匀,越匀越好,防止老师根据笔迹认学校。紧接着是装订,装订要把名子、学校、考号等信息全部封住,一踏卷子要订上四五颗针的,那赵克才用那大订书机,针就跟排钉一样,狠命的往下按。
行健说:“你订那么结实干啥?这不是自己害自己嘛,等拆卷时都让你来拆。”
赵克才边订边说:“我叫那好偷看的人看去,我给它订死。”行健听了也就不说什么了,他是知道的原来阅卷时总有老师不自觉,当看到答题答的好的学生时,总想看看是哪个学校的?还有的偷偷把卷子戳开,看到是自己学校的就把作文给批高分,那作文可高可低,全在那阅作文老师的手上。行健任他订去,自己忙自己的去了。
卷子分好后阅卷就开始了,每个组一间教室,每个教室放上几个电炉子,大家开始流水作业。行健被分到阅高段数学,那高段数学共有六人阅卷,西亮小学的除了行健和朱炎分到这一组,其他的每个组都分的有。仇小梅因怀孕领导没安排阅卷,让她在自己学校呆着她又嫌急,所以跟着行健玩着。
行健那一组只有两个男的,四个都是女的,其中两个都是镇中心小学的。这女人多的地方,注定就是热闹的地方。只听中心小学一位胖嘟嘟的女教师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你们阅来我给唱,保证大家都舒畅。”说完就唱起来:“半个月亮爬上来咿啦啦爬上来……”中心小学另一位身材高挑的女教师开玩笑说:“就你那公鸭嗓子,别搅得我们把对的给阅成错的了。”胖嘟嘟的女教师说:“王主任你评一评,我这是不是公鸭嗓子。”行健笑了笑赶快恭维说:“不是公鸭嗓子,唱的挺好听的。”那身材高挑的女教师就说:“哟!王主任还识货,我看错了,那是母鸭,你才是公鸭的,公鸭配母鸭生成一堆鸭。”说着就唱起:“门前大桥下,游过一群鸭,快来快来数一数,二四六七……”边唱还边跟着节奏扭动身子,逗得大家哄堂大笑。行健指着那女教师微红着脸笑道:“你呀!长一嘴伶牙俐齿原来是用来编排人的。”有个女教师笑的流了眼睛水,还有一个女教师笑得捧着肚子直喊疼。朱炎笑得刚喝进嘴的水喷了一地。行健想:这到底不一样,镇中心小学的女教师比下面女教师放得开,城里面教师不知道比她们又开放哪去了,行健见识过一回,越想越好笑。不知不觉行健把几个答案都给判错了,又得返工。
正阅着,那胖嘟嘟的女老师说:“你看这学生,做不到还死好做,做的全是错的,他只投把空空填满了,害得我一道道看。”另一个将军小学的女教师说:“我阅得这个好,你看只做了判断题和选择题,其他的都是空了,”这位老师再往后看气得把笔一摔,骂了一声,只听她念着一段话:“老师给我多少分,我祝老师多少岁?”
那胖嘟嘟的女老师说:“哪个学校的?查出来我要抽他筋扒他皮,哪有这样咒老师的。”行健说:“那还用问,我们下面小学哪有这么胆大的学生。”那将军小学的女教师正要接着说,只听隔壁阅语文的在教室里吵起来了,行健他们纷纷去瞧热闹。
只听一位中心小学的女教师拿着卷子梨花带雨的边哭边吵:“你阅的啥作文,这作文怎么也得给二十五分以上,这是我们班上作文写得最好的学生写的,你才给打十五分。”另一位李庄小学的男教师气得脸都变了色,狠狠得说:“我阅作文,我说了算,从头到尾我都按一个尺度打的,你认为好我偏认为不好,咋了,不服气找领导。”这女教师拿着卷了给这个看看给那个看看说:“大家都来看看,他这样阅合不合理?”其他老师有的认真看了,有的只是望望,没一个发表意见的,生怕引火上身。行健上去劝架说:“算了,算了,又不是多么大的事,咱们都是老师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这样伤了和气,又何必呢?”没想到这一下把那女教师给逗火了,倒把矛头指向了行健,只听她说:“说话不害腰疼,这张卷子又不是你班上的,你当然无所谓了。”行健只是来劝架的没想到她会这样认为,也火了起来,于是说:“按规定在卷子没阅出来之前我们是不能乱翻卷子的,更何况你不仅翻了还知道是你们班上的,这本身就是违规嘛!我说了一句公道话又怎么了?”这一下正戳中要害,那女教师听了就像泄了气的脾气,顿时嚣张不起来了。只见她一屁股坐在凳子上自顾自的又阅了起来,嘴里嘟囔一句:“狗拉耗子”行健没吭气,觉得她指责的也对,自己阅着卷子好不得的,跑这来瞧热闹,还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几个数学老师看事件平息,就回到自己的阅卷室,那个子高挑的女教师望行健笑笑,竖了个大拇指说了声“牛”,就埋头阅起卷子来。
行健陷入沉思,以前不重视成绩时候,每个学校老师关系都挺好的,至少大面子上还过得去的,你好我好大家都好。自从抓了成绩之后,教师之间怎么都跟仇人似的,撕破脸的事时有发生,现在教师之间的同事关系甚至连普通的朋友都不如了,越想行健越长吁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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