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行健已到二十八的年纪。八年来事业上平淡的就像忘记搁盐的汤水,他也参加过一次全镇赛教,自此以后再没参加。每次校长让参加赛教,学校老师就这个推那个,那个推这个,没一个愿意去的,最后就让那些刚参加工作的去。都知道去了也白搭,十有八九都是打了酱油回来的。全镇送到区上参加赛教的年年都是旺火镇中心小学的几位老师轮流坐庄。像董广萍连续参加了三年,直到拿到市能手。其实董广萍就是那一瓶假茅台,外面看,高端大气上档次,但从内修上看假大空。关键是她有一个绝招,那就是“甜”,长相甜,笑着甜,说话甜,甜得有点腻歪,正因为甜掩盖了她诸多缺点。凡是听课的被声音所麻痹,被笑脸所麻痹,哪还有心思关注她设计的是否精巧,教学目标是否落实的。还好董广萍拿到教学能手后,去年下半年就调走了。
另外,大家对先学后教导学式的教学法甚是反感,本来这是中学教学中使用的一套教学方法,这需要很好的自学能力为基础的,却不知谁人把它搬到小学来大吹特吹,如果幼儿园不是去小学化,估计这套方法还会跑到幼儿园去的。行健还是相信陶行知、苏霍姆林斯基的,人家这些教育家的理论是在教学一线不断实践或实验总结出来的,不是有些人脱离一线高坐太师椅在那瞎编乱造出来的。小学的主旋律应该是培养兴趣,养成学习习惯,而培养兴趣对于小学生来说是以游戏和情境为主的,对于像行健这样不能跟进潮流,响应正统自然会被打入冷宫,束之高阁的。
这一年,文教办主任许恩友升了,又调来一位新的文教办主任。此人姓董,名建钊。长得慈眉善目,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一对佛耳,留着一头寸法根根竖起,黑白相间,太阳一照竟能闪出光来。发型与面目形成一对矛盾体,鲜明的集中在一人身上,注定他的不平凡。
一天,行健接到仇小梅电话,说那个“佛耳”到他们学校,下午要听她的课,很是慌张。行健安慰了一阵子,对仇小梅说:“那不就是个样子,新官上任三把火嘛,烧一烧就过去了,你稍做准备应付一下就过去了。”
放学仇小梅就打来电话,说:“完了,我的课上的一团遭。”
行健问:“那佛耳怎么说?”
仇小梅说:“什么也没说,就是把我的课他又上了一遍,搞了个同课异构。”
行健惊奇地问:“还有主任亲自上课的,这是破天荒的事啊!”在行健看来,一般的理论家都是只评价不去示范的。以前那些评论家们评论老师的课,末了老师们都会在心里说,“站着说话不腰疼,你上一节试试看,”这一次恐怕来个硬茬。
仇小梅说:“嗯,我开始也以为他开玩笑,没想到他要去我的课本,真给上了一节。”
“水平咋样?”
“看不出有什么新奇的地方,但是跟我们上的课不一样,感觉那课上的很扎实,没有一丝作秀的地方。”
“看来我得好好准备一下了,估计明天就到我们这来了。今下午我就不去你那了,准备明天的课?”行健有些慌张。
“你不是说随便准备一下就行了的嘛!担心啥了?”仇小梅讥讽着行健。
“我以为他是条羊,结果是条狼,谁会先知道了?”行健开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