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健正准备走,母亲从家里出来,让行健稍上一挂子腊肉,带上一只杀好的公鸡。行健娴母亲带这些俗气,不高兴。“妈,弄这些土货干啥,好像人家没有这些样的。”
母亲愠怒,“你娃晓得个啥,礼多不怪,大过年的第一次到人家不拿个厚礼,能显出你的诚意,到那去可要好好说话,别在人家那尽说屎话,丢王家人的脸。”
“姨、叔……那我们走了,二老保重身体,”仇小梅很有礼貌的给二老打招呼。
母亲喜上眉梢,“小梅最懂礼数,赶快把事办了,我想听到你叫妈的,”仇小梅忸怩起来,拍着行健暗示他赶快走。
行健拧了几把油门,箭一样射下了坡。
“慢点……”母亲在后面喊着。
中午太阳暖烘烘的,照在西河上金光灿灿,顺着公路一路驶去,行健心里总是忐忑,他没有想好见准岳父岳母的措辞,他问:“小梅,我觉得这些东西有点土,好像没给你爸准备一些礼物,还有你家里面还有谁,我好给准备些东西啊!”
仇小梅说:“我们那镇上有商店,到时候去了再看吧!我还有个妹妹才上六年级,你买些吃的就可以了。”
“嗯,”行健答应着,车子驶出西河镇界往金康城方向飞奔而去,连翻两座山,山下一片红砖褐瓦,白墙矮垛间杂一些大树的村镇映入眼帘,旁边一条大河直通通的将村镇一分为二。远处这一堆房子那一堆房子团在一起,隐隐呼呼,若明若暗,行健知道这已经到了金康城农业经济带,大部分良田好地聚集在这一带,是整个金康城产粮重地,再往下二三十公里就到了金康城。行健似乎越来越紧张,他只知道小梅住在这一带,但不知道小梅家到底属于哪个村?小梅还没等问,用手一指:“那一条河叫昌河,过了昌河往右拐就到了我们村--大树岭村。”
行健问:“你们村为什么叫大树岭村,难道整个村子树都很大吗?”
仇小梅说:“那不是,只因我们村有个关帝庙,庙门前有棵千年柏树,所以才叫大树岭的,岭又不是很高,只是一个小山包而已,我家就住在那包沿子上的。”
“哦,那一定要去看看,上他一柱香的,我最崇拜关公了,三国演义里温酒斩华雄、千里走单骑、单刀赴会、水淹七军、败走麦城都是他的桥段,野史里记载他曾与貂蝉有一段爱恨情仇,不过我觉得如果把这一段写进正史,用现代人的眼光来看,并不会有多丢人的,只会让关公形象更加真实,哪个人没有缺点的,没有缺点的人反倒不真实了,”行健说着。
仇小梅哪里听过这些,更把行健崇拜得五体投地。行健得意得又讲:“《水浒传》你爱看不?”
“我不喜欢那些打打杀杀的事,我上学时喜欢看琼瑶的作品,什么《一帘幽梦》《青青河边草》都是我爱看的,”仇小梅兴奋地回忆。
行健说:“琼瑶作品全是三角恋爱,我不大爱看,给你讲一段有关潘金莲与西门庆野史,听不听?”
仇小梅连忙说:“听,听……”
行健故卖关子说:“武松自景阳冈打虎归来,写潘金莲勾引小叔子那一段甚是精彩,只是武松不愿背弃人伦做一些不齿之事,潘金莲因爱武松不得,于是与西门庆偷情,潘金莲为报复他们兄弟俩,这才与西门庆偷情,毒死武大郎……要是他们穿越到现在,那潘金莲不爱大哥可以直接离婚再嫁于老二不就得了,怎会有西门庆的机会?”行健讲得条条在理,仇小梅还信以为真了。
说着故事,两人不知不觉就进到了大树岭村,行健驾驶摩托,仇小梅在后面指引,在村口商店买了两瓶白酒,一些吃的,拐过几户人家便到了仇小梅家。三间砖瓦房,加一个小半间厨房,房子对面一猪圈旁连着厕所。猪圈上架着鸡笼,家境还算殷实。院子门口小矮房里卧着一只全身漆黑的柴狗,看到行健摩托车驶来,一扑就过来汪汪直叫,仇小梅一声呵斥:“黑子,不认识人了,卧那去……”
小黑子似听懂小梅话一样,哼唧哼唧回到自己窝前摇尾吐舌。行健停了车,从屋里跑出一位十几岁女孩来,这女孩子留着两小辫子,水灵灵的眸子黑白分明,甜甜的脸上绽放笑容,“姐,你咋才回来?”紧随其后一位五十几岁妇人,脸庞清瘦,慈眉善目,系着围兜走了出来,后面站着一位五十多岁的男人,他两鬓飞霜,瘦削而蜡黄的脸上刻满沧桑。
他们望着行健,礼貌性的笑笑,仇小梅下车牵过小姑娘,“闪闪,这是王老师,你叫他王哥,”又望向门口,“妈……爸……这是王行健。”
行健很紧张,心脏跳得厉害,红着脸半鞠个躬招呼二老,“姨,叔,你们好!闪闪你好!”然后去取后面的东西。进到屋里,堂屋左右两边各开两门,三间睡房一间是客厅,客厅里火盆早已备好,红彤彤的火焰正吐着舌子,长条柜上一台长虹彩电正放着电视,行健和仇小梅家人围火而坐,行健牢记母亲的话,坐时端端正正,腰杆挺得笔直,两手伸在口袋,觉得不合适,便掏了出来,拿出来伸到炉上烤烤还是觉得不自在,就又伸进了口袋。桌子上放着瓜子花生,准岳父招呼他吃,他说不饿,不敢贸然问话也不敢直视,只是颔首盯着炉火显得局促不安。
准岳父一瞧这小伙子浓眉大眼,气宇不凡,坐有坐相,站有站姿,于是脸露喜色,首先打破沉默,问:“多大了,小伙子?”
“二十七”
“哦,比我们小梅大两岁,家里有些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