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皇宫起了层层白雾，在温度骤低的天气里，融金般的日光失去了温度，宫里的红砖褐瓦在雾中若隐若现。

楚漠是起的极早的，一睁眼就感受到了一丝不寻常。

——明明躺在床上，肩膀上却有几分重量，还有温热的吐息尽数喷洒在他的脖颈，带起阵阵酥麻。

他微微低头，便看到了少女安静的侧颜，鸦羽般的睫毛，在眼下投射出一片阴影。

她瓷白的肌肤上因为暖和而透出几分红润，平时极其能叭叭的小嘴微微张着，规律地呼吸着，正巧是对着他的方向。

他感到手臂微麻，稍稍一动，便感受到少女抱着自己的手臂，就像抱着抱枕一样。若再动两下，少女就会被惊扰美梦般皱起眉头，在他肩头猫儿似的蹭着。

外面偶尔有风吹进来，没到床边就散了。

楚漠第一次生了赖床的心思，任由段草草抱着自己，自己静静地看着床顶消磨时间，心里却滋生出从未有过的安定。

就这样吧。

他想。

但是这样的时光没有持续太久。

段草草平日里为了伺候楚漠，起的也早，如今就算没有这个任务了，生物钟依旧把她叫醒了。

她迷蒙地睁开眼睛，抬起手揉了揉，看到楚漠流畅的下颌线，正借着看楚漠的时间缓缓神时，楚漠却突然转过头来。

两人视线对了个正着。

段草草愣了一下，一眨不眨地盯着楚漠。

大概率是她还没清醒，否则一对视，率先逃避目光的肯定是她。

楚漠也没想到段草草会如此直白而懵懂地看着他，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该继续对视下去还是直接起床。

没想到段草草蓦然对他笑了一下，声音轻快，“早上好呀王爷！”

“早上好。”

楚漠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呼吸有些紊乱，他立马坐了起来，拢了拢衣襟，背对着段草草，面色却不太自然。

“我先洗漱，你想睡的话继续睡。”说罢，逃似的下床快步走了出去。

段草草揉了揉眼睛，也慢悠悠地下了床。

她也不能赖床了。

一是睡不着，二是在宫里得遵守宫里的规矩。太后回来了，嫔妃每日都要去请安。

她好歹也算太后的儿媳，自然得去的。

慈宁宫里闹闹哄哄，各个妃子难得一起聚在这里，叽叽喳喳地请安。

太后有点头疼，正打算让嬷嬷把她们赶出去的时候，有人来通报段楠来了。

原本闹哄哄的场景一下子沉默了下来，所以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段草草身上。原本还在争来争去的嫔妃，如今不约而同地用一种冷妒的目光看着段草草。

原本在皇宫生物链底部的人一跃而上凌驾在她们头上，虽然现在没有个名分，可是太后一见她就亲切地招呼着她，让她们对于段草草的嫉妒又多了几分。

她们长得不比段草草差，凭什么段草草如今能抱上大腿？

太后才不会理会这些嫔妃想什么，她只是和善地把她招到自己身边嘘寒问暖，段草草也都笑着回答太后，一副其乐融融的样子。

白薇来这时还觉得有些奇怪，平日这个时间点喧闹的慈宁宫，竟然这么安静，一进来就了然了。

她同样不会在乎其他嫔妃怎么想，直接往段草草那里走去。